,往常一次都不落的朝会,今年冬天却开得断断续续。到后来三省长官去面见,都不在含元殿了,改到了太极宫皇上的寝宫里。
李述和安乐到的时候,太医刚请完脉,说,“没有大碍,只是陛下不能太过劳累,也不可心绪太动。”
正元帝靠在罗汉榻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让太医退下去。显然这句话听得他都厌烦了。
查也查不出病根来,要说身上具体哪儿特别不舒服,也没有。可就是成日价没精神,天气一变就要咳嗽要头疼。
太医没敢明说,可正元帝心里知道——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人老了。
正元帝正心烦,就见小黄门领着二位公主过来了。不及行礼,安乐就急不可耐地跑了过去,乳鸟入巢般扑在了正元帝怀里,“父皇,我来看你了。”
正元帝忍不住笑了一声,“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话听着是斥责,可脸上却是怜爱的笑。
而稳重的李述呢,则只是对皇上行了礼,坐在下首的圆凳上,跟亲亲热热的安乐比起来,她跟正元帝的关系就不像是父女。
李述问了一声,“父皇今日身体如何?可吃了饭了,可喝了药了?”
正元帝还没说,安乐就指着小几上的药碗控诉,“父皇根本就没喝药!”
又见正元帝手里正拿着一封折子,她登时就不乐意了,一把将折子抢了过来。啪一声放在小几上,杏眼圆瞪,继续控诉,“太医不是说您要好好休息么?您还看!”
正元帝无奈,“好了好了,你看这桌上堆了多少折子,不看怎么行?”
皇上病了,政务处理不了许多,三省堆了不少事儿,这会儿桌上的折子大约垒了快上百封。
但应当都没有什么大事,李述想,入冬后一切都蛰伏了下来,无论是黄河水患,还是灾情治理,都慢慢上了正轨。
李述便跟着也劝,“太医说您不要操劳,您可要听医嘱。”
安乐忙点头,“是啊,别看了,那么多折子,看到晚上都看不完,您还休息不休息了?”
两个女儿一起劝,正元帝颇有些招架不住,放弃抵抗,“好了好了,朕先不看了。”
他叹了一口气,“朕也知道要休息,可堆了这么多事,不处理怎么行?”
不是还有太子哥哥么,子为父分忧,天经地义的。
李述在心里替安乐拟好了台词,估计安乐就会这么说。
安乐若真这么说了,那就是要触父皇的眉头。
皇上前脚刚病了,后脚就想推太子上来分权,这是什么意思?越老,越是把手中权力攥得越紧。
可谁知安乐却并没有将话题转到太子身上,只是道,“那您也不能熬着身体看折子啊,等您病好了之后再说么。下头那些官儿都是吃白饭的,什么事儿都处理不了,大事小事就给您上折子。”
她抱怨了几句,语气显得颇是幼稚,端过小几上药碗,“药都要凉了,父皇快喝。”
正元帝接过喝了。
李述挑了挑眉,微垂下头,掩住了面上的一分惊讶。
安乐跟从前不一样了。如今显得更聪明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许是被罚抄的那百卷《孝经》起了作用吧,她那身骄纵的脾气有所收敛,竟然变得懂事了。这两个月以来,她有事没事就进宫看望正元帝,哄着他开心,却绝口不提任何给太子求情的事情。
安乐问,“父皇最近还咳嗽么?有没有常喝川贝雪梨汤?”
正元帝点头,“喝了喝了,成天这个汤那个汤的。”
看安乐脸色被冻得红,正元帝道,“天气冷,你也当心着别着了风寒。”
安乐却叹道,“父皇一病,我就吃不好睡不好,成天都担心你,恨不得日夜都守在您宫殿外头。”
她垂下眼,目光中有些许忧愁,轻轻将头靠在正元帝胳膊上,“儿臣真恨不得替您生病。所以父皇,就算是为了儿臣,您都要快些好起来啊。”
正元帝叫安乐这贴心的模样弄的慈父心肠泛滥,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正要说话,忽听暖阁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刘凑忙拦住了,于是脚步声就停了下来,只听到压低了的说话声。
听不见具体内容,就让人愈发觉得着急。
正元帝不知为何,忽然间就暴怒,一拍桌子,吓得安乐激灵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没规矩的奴才,背着朕就开始嚼舌根了!是不是看朕病了,说什么坏话呢!”
声音又是暴怒,又带着痰,没成想气大了,自己先咳嗽起来。
满屋子下人连忙跪下告饶。
病人脾气都不好,更何况是皇帝病人,最怕因病别人再也不尊崇他。
李述连忙站了起来,跟安乐一道扶着正元帝,安乐去拍正元帝的背,李述则连声劝慰,“父皇息怒,犯不着为了那起子奴才气坏了身子。”
她目光一凛,命令道,“外头谁说话呢,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