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顺时的宫宴还要大!这简直不知要耗费多少金银,有这些钱,拿出去赈灾不好么!
正元帝靠在御辇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太子虽是储君,可却根本没有将民生疾苦装在心里。像是今年,城外流民如此之多,但太子偏偏下了命令,不许他们进城来,恨不得让他们冻死在外面,好不要损了他的德政。若不是老七开粥棚施舍,城外不知要冻死饿死几多人。
正元帝捏了捏手,感受着手上的力气,觉得自己好歹还不至于老死过去。太子的能力,还监不了国,正元帝心想,还要多磨练几年。
正元帝正想着,忽觉御辇停了下来,他皱眉往前看去。
御辇正行到一处甬道,天子出行,御辇前后皆是侍卫。甬道两旁跪了一地的洒扫宫女太监,皆谦卑地伏在地上。
然而甬道最前方,却笔直地站着一道人影。
御辇最前,开道的侍卫手中鞭子一扬,打在空气里,清脆的啪一声穿出很远,昭示着天子出行,闲杂人等不得拦路。
奈何那人影却一动一动,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反而慢慢地朝着御辇走了过来。
侍卫眉一皱,手摸上腰间刀柄,气氛是一触即发的冷。直到那人影慢慢走近了,侍卫的手才忙从刀柄上挪开,低下头来行礼,“见过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是一身正红色的皇子朝服,腰间白犀带,一副英挺模样。他往常都是谦恭的,但今日却有一种决绝前行的冷厉感。
七皇子一路走到了御辇前,正元帝皱眉看着他,略带讶异,却保持着沉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勤。
“老七,你要做什么?”
他这神态,绝不仅仅是为了来迎接皇上去宫宴上的。
有某些事情要发生,正元帝敏感地察觉到。
所以他亦将脸色变为肃穆,气质变作威严。
此时此刻,没有父子,唯有君臣。
你的一言一行,皆会上呈天子。若有冤屈,天子为你做主;若有欺瞒,则受雷霆之怒。
李勤对正元帝拱了拱手,迎着他满身的威严,毫不避让,“时近年末,听闻父皇身体大好,儿臣心中欢喜,有件贺礼想送给父皇。”
“是何贺礼?”正元帝声音沉沉。
“静仁县县令沈孝,以及洛府民乱背后的隐情。”
*
太子一路去了后宫,忽然出现在皇后寝宫时,正忙着照顾皇后的太子妃都惊讶了,忙去眀间迎接他,低声问,“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回道,“不是你叫人找我的?母后忽然病了,我总得来看看。况且前朝宫宴还有好一阵子才开。”
太子妃闻言皱了皱眉,但太子既然都来了,肯定也不能撵走。于是带着他进了内室。
皇后被安乐一番话弄的不止心情低头,也愈发头疼,这会儿正躺在床上,背后是大迎枕,仍旧没有簪钗环,看着竟有些憔悴。
太子听了来龙去脉,叹了一口气,“母后,您跟安乐一般见识干什么,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回父皇寿宴,她硬生生把父皇给气病了。这回倒是有长进了,知道年关不发脾气。”
皇后却并没有被太子宽下心来,从被子下伸出手,太子连忙回握着,这才发觉入手都是筋骨,竟连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殚精竭虑,怎么可能丰腴地起来。
皇后道,“安乐那边我不担心,她气性来的快,去得也快。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她顿了顿,以一种命令的口吻道,“别去算计安乐的婚事。”
皇后这会儿也想通了,太子妃方才的提议,她本就不甚赞同,又见安乐如此抵抗,自然要考虑安乐的心情。
她跟正元帝的本心是相同的,希望安乐能远离政治,跟普通人一样就够了。
太子闻言,皱眉看向太子妃,太子妃则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确实是二人私下商量的事情,一者杨方对太子没有任何帮衬,二者也看不出安乐跟杨方之间有何感情。换一个驸马,无论对安乐自己而言,还是对太子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太子就要反驳,太子妃又摇了摇头,太子这才省过来,忙道,“儿臣知道了,原本杨方那事,也是为了安乐着想。既然她不愿意,我怎么会拆人姻缘。母后放心,好好休息着,有什么烦心事让太子妃做,您别操心了。”
也不过是随口附和罢了。
但皇后明显被安慰了下去,点了点头。
又闲闲安慰了几句话,太子这才从寝宫里出来。太子妃紧跟着出来了,太子皱眉道,“你怎么当着安乐的面说这件事?”
太子妃一脸冤枉,“臣妾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都是避着人私下给母后提了一句,没想到安乐就闯了进来,简直像是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似的。”
说到这里,太子妃忽然顿住了话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挑拨的安乐?
更何况无人去唤太子,太子却说自己是被叫回后宫来的。
总好像是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