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一愣:“嗯?”
贺牵风回忆着瑟瑟的那双手。她的手在几个月时间内保养得很好,看上去细白光滑,可是几年时间一直在做粗活,掌心的茧,被割伤的大大小小伤口留下的重叠旧伤,与农妇无异。
她说她出生乡野,可她言谈举止又明显是优雅的,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言词之间,也能看得出她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可是她的孩子却唯唯诺诺,甚至有些瑟缩,安静着坐在那儿,小心翼翼打量了周围之后就低着头,明显是一种在不安之中寻找自我安全感的状态。
这对母子,很奇怪。
奇怪到让贺牵风好奇得想要进一步扒开她面前的幔纱。
铁首领恍然大悟。
“还是少将军您看的明白!属下都忽略了!”
贺牵风心道能不看的明白么,这双手就在他的眼前,晃啊晃啊,纤细的指捏着针,一针一针的疼得他冒汗。
“属下觉着,要不想法子先从秀才娘子嘴里摸摸底?”
铁首领提议。
贺牵风沉默了片刻,慢吞吞道:“你们都是征战沙场的武将,没有接触过这些弯弯绕绕。”
“芸儿?”铁首领提议,“她一个舍人家的女儿,读过书也跟着长公主服侍过。”
贺牵风断然拒绝:“她被宠坏了,没轻没重的容易嘴上得罪人。”
铁首领难办了:“……那就没有人能去打听这种事了。”
贺牵风叹了一口气:“罢了,毕竟事关我自己,不如我自己与她打听。”
铁首领张了张嘴,看着贺牵风一脸的无奈,想了想,还是默默咽下了刚刚想说的话,坚定对主人的吹捧,掷地有声道:“少将军英明!”
于是等瑟瑟休息了两天后,铁首领笑得跟朵儿花似的,恭恭敬敬近乎诚惶诚恐请她进了主马车。
瑟瑟掀开了车帘身体一顿,她看见在马车内贺牵风已经坐在其中,他手持一卷书,似有所感,抬头对着她微微一笑,眉目温柔和煦,亦如春风。
“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依稀觉着此人有疾。
贺牵风:疾在心里,需要娘子入心一治。
瑟瑟【缓缓抬起了银针】
贺牵风:猝。
☆、下堂弃妇5
瑟瑟一个已经成了婚的妇人,与一个陌生的男子本不该同处一车, 只是贺牵风的态度太自然了, 又是瑟瑟的病人,瑟瑟只看了这个马车宽大的车厢一眼, 就默认了。
前途漫漫,这个马车的确舒服多了, 瑟瑟不会亏待自己。
宝福在陌生人面前很腼腆,他坐在那儿规规矩矩的, 不敢动, 有什么只敢看着瑟瑟。
“娘子, 令郎瞧着聪慧可爱,不知如今启蒙到什么地步了。”
贺牵风像是话家常一样,和气发问。
瑟瑟看了眼宝福。
宝福今年三岁, 在家中,也就是钱瑟瑟得了空会教他识字, 可钱瑟瑟自己的时间全部花在了如何维系这个家中, 能分给儿子的太少了。
如今的宝福,连自己的大名都不会写。
“孩子尚幼,未曾启蒙呢。”
瑟瑟目光落在宝福身上, 见儿子眨巴着眼睛,有些慌张,甚至连贺牵风的问句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的懵懂。
瑟瑟垂眸,轻轻顺着宝福的后脑勺摸了摸。
不安的孩子被娘亲的手心温度安抚了。
贺牵风一直在观察。
宝福与瑟瑟相貌如出一辙,肉眼都能看得出来的血缘关系。亲子无疑了。而瑟瑟和宝福之间的那种亲密, 也的确是一直相处着的母子的氛围,并不是被人隔离开的生疏。
可是如他之前所感觉到的,宝福和瑟瑟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娘子说,家中夫婿考中了功名,不知他姓氏名谁,我在京中也曾认识几人,说不定也是认识。”
瑟瑟面露尴尬,犹豫再三:“公子,我家夫君姓邓,梨花村人士,今年许是考上了。”
贺牵风从瑟瑟的话中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的迟疑,还有那个不确定的用词,让他眉头微皱。
现在瑟瑟信誓旦旦说着,她家夫婿考中了功名,不然也不会一个少妇,千里迢迢带着三岁的孩子奔波。
“娘子其实不知道尊夫是否考中了,为何就敢说他已经考中了?”
贺牵风轻声道:“四月殿试过后至今已经五个多月了,该送的消息早该送到了才是。”
这也是为何贺牵风一开始没有怀疑瑟瑟的说法的原因。
她一个妇人,如果不是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怎么敢带着孩子就这么寻了去。
可她刚刚的话,却让这本该是很简单的事情,显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一个中举的学子,又不至于被拉了名字,怎么还要如此不确定?
无外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