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己是气愤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总之就是心情复杂,想狠狠打他一顿又心疼他要上战场。
“你什么时候出发?”她哑着嗓子问,那直挺着背,默默流泪的样子看的翟仲凌也一阵心疼。
他伸手想帮她擦泪,被娉婷侧脸躲过了,这让他心里更不起滋味。
“对不起,我天亮就要出发了,这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我回来就是和你说一声,半小时后我就要归队。”
听他这么说,娉婷带着怒意看着他,最后拿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拍着他的胸口哭骂着,“翟仲凌,你这个混蛋!”
“我是混蛋,我对不起你!”他把她紧紧抱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头顶,眼中有伤感,更多的却是坚定。“你现在还怀着孕,要照顾好自己,我估计战争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会陪着你一起生孩子,你相信我,我肯定会回来。”
娉婷也回抱住他,在他怀里痛哭着。想到他说的半小时后就走,心里又非常舍不得。“你要不要收拾什么东西带着,我给你去拿吧。”
“不用了,轻装上阵。”他制止了娉婷要下床的动作,“给我一张你和亮亮的照片带上,上次你不是带着亮亮去拍了照片?”
每年都带着亮亮拍照,这也是娉婷想记录亮亮的童年,和家人的生活。
娉婷下床从柜子里的相册中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她笑容明媚,亮亮则是一脸严肃,像个小大人般。她看着翟仲凌把照片放进了军装胸前的口袋里,顿时眼里又发了酸。
“你睡吧,我再去跟妈说一声,然后就回部队了。等我稳定下来,我会给你写信。”说完后,用力抱了抱娉婷,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时候娉婷哪还能睡得下来,恐怕不止今天,以后在翟仲凌未归的每一天,娉婷都没办法安心好好睡觉了。
他看着翟仲凌敲响了卞颖芝的房门,看着他进了房间,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扶着门框只想好好哭一场,或者就当是做了一场梦,等天亮了,一切都回到原点。
大约过了十分钟,翟仲凌从卞颖芝房里出来了,卞颖芝穿着衣服擦着泪一起走了出来。看到娉婷正站在房门口,她心里也不落忍,走过去抱着她无声安慰着。
之后,两个女人一起目送着翟仲凌往外走的背影,在上车前,他转身给她们行了一个军礼。等车子发动了,很快,连汽车的尾灯都看不见了,卞颖芝才扶着娉婷回了屋。
“你要接受,谁让我们是军人的家属,只要国家需要,他们就得上战场,这是他们的职责。”她嘴里这么劝慰娉婷,可她的心也在流着泪。翟仲凌是她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差一点就牺牲在了战场上,她和丈夫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劝他留了下来。
本来想着他结了婚,有了家庭的牵挂,以后总会顾虑的多一些,没想到现在媳妇还怀着孕,他就这样转身走了。
她理解娉婷的感受,她也年轻过,也曾经为了丈夫的安危而战战兢兢过,可这就是她们军人家属必须要接受的,除了安抚娉婷的感受,照顾好孙子和怀孕的娉婷,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了。
“妈,我能理解,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睡吧,我没什么事。”有什么不能理解呢?只是难以接受罢了。
卞颖芝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就回了房。亮亮也睡在她那屋,不过不是像小时候一样一起睡,而是给他另做了一张小床。刚刚翟仲凌去的时候说话声音小,加上孩子白天淘气多了,睡的沉,这会还是谁的好好的,并没有被吵醒。
熄了灯,回到床上,娉婷早没了睡意,她愿意相信翟仲凌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她同时也明白战争的残酷。不到结束的一刻,就无法给出定论。而且以翟仲凌的个性,就是有危险了也只会冲在前面,绝不会退缩一步。这就是他的傲骨,不容许自己成为一个懦夫。
这天晚上,娉婷哭湿了枕巾,第二天顶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起了床。
亮亮还属于“不识愁”的年纪,他不知道爸爸要去打仗了,而且因为平常翟仲凌总是早早就去部队的关注,亮亮根本不知道翟仲凌昨晚没有在家休息。
“妈妈,你眼睛怎么了?怎么和小白兔一样红红的?”
娉婷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赶快吃早饭,吃完了奶奶就送你去幼儿园。”以前是娉婷去文工团前把亮亮送去幼儿园,现在她不太方便,卞颖芝从北平过来后,就接过了送亮亮上下学的任务。
听了娉婷的话,亮亮也就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埋头吃起早饭来。卞颖芝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欣慰,对她而言,亮亮就是翟家新的希望,只有下一代成长起来了,翟家的门庭才能永远兴盛。
这时候的翟仲凌已经整装待发,他作为这次特派部队的领导者,身上担负着更重要的责任。除了他在部队的表现和履历一贯优异外,军方首长选择他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就是他曾经参加过对外战争,对邻国的情况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门外,小方也已经背起了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