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说,事无绝对,她以为经过这次您会深有感触。”秘书最终留给老人别有意味地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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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d s.
常言道:身无负罪,才可谴责他人。然而想要洗清罪孽,必须先宽恕一切罪恶。但当旧伤裂开,惨痛的记忆重现脑海,宽恕就成了最不可企及的东西。
1.
对比他人,金叹其实算个安于本分的庶子。
那些生来明白的,从前隐隐明白又不想明白的,以及一些一直都还不太明白的,到了如今的局面,他大多已经明白。
他大致是明白郑迟淑的。对待自己这个养在名下的庶子,不亲不近,不冷不热,却也没有虐待和折磨。
她曾经想要好好教养他。金元已经大了,即使照顾过几年,也是养不熟的,等到父亲一去,作为嫡子的金元很可能回头过来对付她这个不顺眼的继母。
而他自己,有意迎合过郑迟淑做个勤勉的好孩子,从而得到父母的赞许,哥哥的认同,妈妈不再那么奴颜屈膝。
但就在某一天里,金元冰冷戒备的神情深深扎进他眼底,他突然醒悟,倘若想要家人间少些争端,多些和睦,他应该做个没有野心的庶子,不作为大夫人手里的武器,不成为哥哥的眼中钉。
他不喜欢妈妈韩琦爱的虚荣,总是妄想着,觊觎着,贪图自己不该得到的。
后来渐渐懂了,或者他其实从来都懂,是自卑所产生的怯懦,他不能责怪妈妈,因为这也同样是他自己的怯懦。
妈妈是个不被允许堂堂正正出现在外人眼前的可怜女人,她喜欢自作聪明,她只能依附父亲这棵大树生存,但父亲已经老了,而且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
还有他的父亲,怎样都无法看懂的父亲,子女在他眼里就像是可以买卖的工具,身世,感情,婚姻,理所应当,无穷无尽。
这二十多个年头里,为了减少金元对自己的抵触,为了哥哥能够真心接纳自己这个亲弟弟,他做了很多努力,却每每因父亲突如其来一个举措将他所作一切清零。
身为庶子,要随时做好为家族奉献的准备,金元尚且娶不到心爱的全贤珠,更何况他只是个庶子而已。
高中时的年少叛逆,以为拥有爱情就是全世界,以为是自己的力量打败了父母的坚持捍卫了自身的爱情,以为自己口中为了一个女孩放弃一切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事到如今,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闹剧。
当初别人总用‘区区一个车恩尚’来鄙夷他的心意,他会愤而辩驳。最后恍然,对于说出那句话的那些人而言,他的车恩尚,真的只是区区一个女孩而已,无足轻重,随时可以因为任何原因被抹杀到不剩痕迹。
八月的太阳毒辣得很,还有周围人群闪烁不定的眼睛。
国际办公楼下,金叹倚着他的玛莎拉蒂,等待那个与他有着纠葛命运的女人。
他很少想起她,也不愿想起她,那些不断折在她掌中的挫折经历,一辈子无法甩开的嘲弄和恶名,刘rl,刘rl……于他来说像个系死的结,拔不掉的芒刺,挥不去的可怕梦境。
她永远能够令他打破自以为无可忍受的底线,逼他低头,玩弄他的尊严,再将所有踩在脚下,狠狠地碾进淤泥里。
当父亲说出再次和联姻的决定,他只有一种道不明的茫然情绪,无悲,无喜。
但她毕竟是刘rl,有谁能够真正看清她的心?
前一天,她还带着他参观会场,笑靥如花,后一天,他站在礼台后方,甘心服从父亲的决定,等待她宣布订婚喜讯,听到的却是和太炎合并,父亲晕倒的消息……
她又耍了他一次,恶毒的,不遗余力的,难道高中的事情真的值得她怨恨至今?
然而,他现在还是必须出现在这里,把握父亲所说的时机。
……
金叹是被助理恭恭敬敬请进会长办公室的,虽然他很确信助理在转述某人的言语时添加了不少美好修饰。
门被助理轻轻带上,落地窗前的女人回头那刹,从她肩头划起又落下的美丽秀发,长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