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远不甘示弱:“她是性别认知障碍!”
“放你妈个屁!”女人啐一口,“小孩就是被你们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带坏的!”
徐以寒抹一把脸上的血,脑仁一裂一裂地感觉要炸开了。
“好了好了,你家小孩的情况我们也知道,”李大夫连忙打圆场,“这个,咱先不说你家小孩有没有性别认知障碍,她现在可是刚洗了胃,性激素也是失调的,啊,这个肯定要治,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治啊,治病可以啊,我家小孩我们带着治病,他们俩是什么东西?!孩子从家跑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久就成这个样子了?!”
“行了行了,”李大夫拽着邓远和徐以寒,硬是把他俩拽出病房,“你们先回去,我知道你们是——献爱心——但是这孩子家里既然来人了,你们就回避一下,啊。”
邓远急得脸都涨红了:“他们要把她带回家!那就完了!”
“小姑娘还没成年,他家要是真的报警,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李大夫拍拍邓远的肩膀,“要交涉也起码等到明天,你们都冷静冷静,啊?你们这一见面就打架,能交涉什么?”
“我——”
“你们这样闹下去,其他病人怎么办?”李大夫皱眉,“我们不能派几个保安守在病房里吧?这样,你等着,我去和他们沟通一下。”
李大夫转身回到病房,把邓远和徐以寒留在原地。
鼻血还在流,路过的护士好心递给徐以寒几片纱布。
没一会儿李大夫又出来:“和他们说好了,孩子今晚得继续治疗——而且这个点也办不了出院手续了。你们明天一大早再来,好吧?都冷静冷静,明天再说。”
邓远用力咬着嘴唇,看向病房。病房的门上有一块玻璃,透过玻璃,徐以寒看见那个女人正掰着小空的肩膀痛骂,而小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邓远说:“起码让我进去看看小空,她肯定吓坏了。”
李大夫:“哎——”
最终邓远还是进了病房,两男一女如临大敌地看着他,而他只是看向小空。
小空的脸有些肿,脸颊上还有泪痕,但她没有哭,反而冲邓远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明天再来。”
邓远沉默,几秒后他开口,嗓音是哑的:“保护好自己,有事找李大夫,知不知道?”
小空点头:“我知道。”
没有去逛街,没有去看电影,徐以寒和邓远直接回家。
路上下起雨——似乎上海总是在黄昏时下雨。进家门,两个人均是狼狈不堪,身上到处是血渍污渍。
“以寒,”沉默一路,这时邓远终于开口,“对不起。”
“……”
“我没想到会这样……”
“没关系,姐姐,”徐以寒从冰箱里取出那块黑森林,“没法出去玩了,吃蛋糕吧。”
邓远便用勺子挖着蛋糕,小口小口地吃。他低垂着眼睛,脸上脏兮兮的,样子像只流浪猫。徐以寒看着他,回想起他冲进病房扑向那男人的一幕,感觉有些恍惚——原来邓远还有如此凶猛的一面。
蛋糕吃完了,徐以寒问:“喜不喜欢?明天再给你买?”
邓远牵强地笑了一下:“喜欢。”
紧接着说:“以寒,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们。”
没错,如果今天徐以寒不在,那么一个邓远一个小空,哪是那三个人的对手?
但是徐以寒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挥拳冲上去了,现在想想其实这场架完全不必打——因为打了也没用,他们根本阻止不了小空的父母。
“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徐以寒说。
邓远点点头。
这天晚上,他们也没像中午说好的那样做.爱,而是两个人躺在床上轻声说话。
“你们准备怎么办?”徐以寒问。
“……肯定不能让小空被带回去。”
“可她还没成年,她爸妈要带她走,你们一点办法没有。”
“……”
“她爸妈要是真的报警了,更麻烦。”
“……”
“姐姐,”徐以寒轻叹,“你们也算尽力了。”
邓远忽然捂住眼睛:“我不能看着她被毁掉。”
他哭了。
徐以寒抬手想要搂一搂他,手臂却迟迟放不下去。他忽然想,他能给邓远买奶茶买蛋糕,能给邓远钱,但除此之外呢?邓远所做的事情简直像j-i,ng卫填海——没用的。他帮不了邓远。
这一晚,徐以寒和邓远默然相对,都不知道彼此是何时入睡的。小空的事像一只不可撼动的铁笼子,牢牢压在他们身上。
凌晨四点过,邓远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凄厉地划破这沉默的夜。
李大夫说,小空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