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震惊的并不是秦氏,而是萧玉竹。
他方才气着和秦氏辩驳,丝毫没有察觉到,院子里多了其他人的气息,连萧子鱼在身后轻轻扯他衣衫的时候,他都以为萧子鱼是想劝他消气,不要将事情闹大。
有什么好怕的?事情闹大,他也能护得住萧子鱼和顾氏。
所以他无视了萧子鱼的提醒。
萧玉竹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抹茫然,他愣了半响,才缓缓地和萧子鱼走上前,低声唤了一句,“爹!”
萧应景穿着一身暗沉的锦袍坐在轮椅上,身上还裹着不少纱布。他的脸颊上虽然涂上了厚厚的药膏,却依旧可以分辨出他那些深入骨髓的伤口。他的确伤的很重,此时身上的高热都还未褪去,但是……他纵使再难受,也告诉自己要活着,若是他死了,那么他的妻子和孩子们要怎么办。
他的妻子太过于善良,会被他们欺凌的。
然而,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打错。
萧应景以为自己送了墨砚给妻子顾氏后,墨砚会阻挡住这些人的捣乱。结果他这会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纵使墨砚是凶猛的獒犬,却也不过是个动物。
这些人所谓的亲人,比嗜血的獒犬还要可怕。
“四弟!”秦氏神情慌张,“你怎么回来了?”
萧应景闻言却笑了笑,“我回来大嫂很意外吗?还是说,大嫂希望我躺着回来,正好装进这些棺木里?”
他的语气并不友善,而站在萧应景身边穿着飞鱼服的中年人,更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秦氏尴尬地说,“怎么会,四弟你想多了!”
若是平日里,她真的和萧应景翻脸了,秦氏也是不会慌的。萧应景本来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当年萧应景娶顾氏的时候,秦氏还觉得顾氏可怜,居然嫁给了萧应景这样粗鲁的男子。
只是很多事情,她完全猜不到,也猜不透。
萧应景的确是个粗鲁的武夫,言行举止和优雅完全沾不上边,只会拿着一把长弓在院子里练箭。然而也就是这样的萧应景,却在顾氏嫁入萧家后,将胡子剔的干干净净,还陪着顾氏养些花木,从不会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她来探望顾氏的时候,曾见到萧应景像个无措的孩子似的,捧着一盆兰草站的笔直,似乎害怕自己太过于粗鲁,会弄坏那一盆兰草。
顾氏那会只是笑着说,“不过是一盆普通的兰草,如果枯萎了,再买一盆便好!”
“那怎么行!”萧应景摇头,“这是你辛苦培育移植的,若是没了那就太可惜了!”
那时的萧应景,神态温柔,体贴入微。
秦氏看着,觉得眼红极了。
她那点不如顾氏?为何都是嫁给萧家的兄弟,她的丈夫萧应辰却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甚至还会嫌弃她声音不够细腻,从而几个月都不愿意来她的房中过夜。在外,众人皆以为萧应辰很在乎她,不愿意纳妾,但是却不知道萧应辰有多少个通房,在外有多少个外室。
她厌恶萧应景对顾氏的好。
这让她很不舒服。
尤其是顾氏在她的面前,露出娇弱的姿态的时候,更是让秦氏觉得无比的恶心。
“滚。”萧应景向来性子直接,此时更是恼怒。
秦氏不敢说话,而是委屈地转身想要走出院子。
“等等!”当秦氏要和萧应景擦身而过的时候,萧应景突然出声唤出了秦氏。
秦氏有些怔住,看着萧应景以为他要和自己道歉。
他方才的话,哪里像是一个做弟弟的人对嫂子说的?
太过分了,也太没规矩了。
萧应景抬起头看着秦氏,语气依旧低沉,“这些东西是哪里拿来的,就放回哪里去。陛下赏赐给我的东西,你少碰!”
秦氏听了这话,更是惊的面色惨白。
萧应景今日太不给她颜面了。
秦氏想要反驳大骂回去,目光却从穿着飞鱼服的中年人腰间挂着的金牌上一扫而过。
她抽了一口冷气,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又咽了下去。
这人……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高常温,这些年他的手里不知斩杀了多少官员。只要他出现的地方,那么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