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京的时候砚台就一点点大,啥都不懂,转身能跑能跳不说都能叉腰跟他爹吵架了。
“砚台出生那年毛蛋他们就进村学开了蒙,算来九岁了?这么想想时间过得真快,我嫁过来的时候毛蛋好像是四岁大。”姜蜜突然想起这茬,在琢磨不知道毛蛋和虎娃这两年长变了多少,现在人还在村学?还是已经进镇了?
正想着,砚台突然插了话,问:“毛蛋是谁?”
因为这两年比较少提到老家那边,砚台不知道也不奇怪,姜蜜招手让他过来,搂着他说:“毛蛋是大哥家的孩子。”
“大哥家的?”
“你爹的大哥,你大伯,大伯家孩子,又比砚台大几岁,该喊堂兄。”
“堂兄叫毛蛋?长毛的蛋?”砚台品了品,脸上都写着难吃。
姜蜜瞪他一眼:“毛蛋跟砚台一样是小名,他大名叫卫大顺。”
砚台不服气,还要证明毛蛋和砚台不一样,叫毛蛋的听着就笨,砚台聪明。他证明了半天,也没得到肯定,就放弃纠结这个,问:“那我怎么没见过他?”
“因为毛蛋和他爹娘都在老家,以后要是毛蛋出息,考上举人,来京城应会试砚台就能见到他了。”
“哦……”
“哦什么?”
“没什么,他考不来也没啥,我也不是很想见他的。”
砚台一掺和进来,话题猛然间就滑稽了,姜蜜又好气又好笑,旁边吴婆子猛然间想到今年要开科举的话,明年初岂不是又有会试殿试?到时候老家那边的考生还会上京来,不知会不会带来封信。
卫父琢磨了半天,说:“今年本来就该考科举,皇上又说要开恩科?是啥意思?”
“合并进行的意思,叫恩正并科。”
“那和普通的科举有什么不一样?”
“爹你这么问我就不太清楚,从我开蒙至今,开恩科是头一回,皇上是在给太子积福啊。”卫成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有些疑惑,虽然说中宫嫡子身份的确不同,还是奶娃娃就侧封太子又开恩科又大赦天下,这不是送上门去给人眼红?当初他得了一套文房四宝就差点被人坑害,把太子捧得这样高真是好事?
卫成他不知道,乾元帝本来没想这么早立储君,那圣旨是国丈一党逼来的,是皇后求来的。
底下的小官包括百姓毫不知情,事实上从中宫有孕,帝后之间就生了罅隙,兴庆太子出生之后,夫妻说离心也不为过。皇帝倒是常去坤宁宫,去也是去看太子的,他很久没跟皇后过夜了。
立太子、开恩科、广发恩典、大赦天下。
乾元十一年从开春就喜气洋洋的,天下百姓沾着太子的光,四海之内都在歌功颂德。翰林院里,掌院学士已经宣布下来,说承蒙皇上恩典这届提前散馆,考核安排在六月,也就是说还有不到四个月的学习时间。本以为还要待一年多,突然变成四个月,大家伙儿都紧张起来,之前闲散度日的也在抱佛脚,抱佛脚的同时还有人抓紧走关系。
三月份有两位侍读学士家中办酒,捧着古玩字画过去的把他们门槛都磨平了一寸。
后来五月份,掌院学士家中母亲过寿,阵仗更不得了。
皇帝听说之后,找来心腹,也没多说什么,就扔过去一本折子,拉开正是这届庶吉士名录,皇上拿朱笔在成排的名字上画下三个红圈,问他明白没有?
“明白,臣明白。”
“知道怎么做?”
“请皇上放心。”
第77章
庶常馆里这些人, 能留下的实在不多,多数都要外放出去从地方官做起。要说大家肯定都想留, 送礼走人情也是为了能留下,这样官途更顺。本来几位能做主的翰林官已经默契的定了几个人,卫成他们看得很重的散馆考核其实就跟走过场似的, 像他们这种没出身没背景的, 再有本事都难留下。
没想到的是乾元帝会横插一杠,他提笔圈下三个, 让本就不够分的名额更不够分。
大家心里门清,有人要陷入收了重礼却办不成事的窘境。
试想, 能备下重礼并且在你家办席时堂堂正正送来的,能是普通出身?要是开始就婉拒掉,人家兴许只会骂一句,转身还能走其他门路。你礼也收了,拖这么久,眼看都要考核现在说事情不成,哪怕把当日收下来的重礼悉数退掉,也一样是得罪人。
有人去尝试过。
那边也是望门富户官宦人家, 说什么就算生了变故, 名额压缩,哪怕只取一个,也得给我家的留下。说得没这么强硬,意思就是这样。
留在翰林院是走捷径,外放出去等于绕个大圈, 这些出身好门第高不用出去捞钱的,谁愿意外放?
这么一来,事情就棘手了。
翰林院内部一度争得特别凶,打破头都要抢那两个名额,平常关系不错的同僚吵得都快没法见面了,就有人说,不然去个人给皇上谏言,让皇上知道他点这三个并不是最好的,让他们抢去名额对其他人太不公平,请皇上三思。
提出这个说法的人自己心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