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指触了下桌上的茶壶,发现是凉的。反正口渴得厉害,不好讲究。提起壶身,见林行远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日不见就想我了?”
林行远也说不清楚,只是心底说不出的忧郁。倚在门口,斜阳照了他半身。他一张脸泛着金光,叹道:“自你在书院就读,再到京城赶考,一直来我都觉得你不可能做官。没想到你一步步,竟然真的走到了。”
方拭非摇头晃脑道:“所以说事在人为。”
“你是得偿所愿,的确了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想了后果,还是什么都没想。”林行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我说不来对错,只是觉得很唏嘘。”
林行远也是个大好儿郎,可是却整日无所事事。这无所事事不是他自己乐意的,是他父亲逼的。
他从小练武,看兵书,跟着行军,勘察地形,观察天时。也会种地会养马。可最后发现,出了军营,什么都做不了。
做官不行,做先生也不行。总不可能给人去做打手。
方拭非道:“你可以去给户部扫扫门啊。我有事要做了,一定喊你。咱们还能接着聊聊天,你也不用留在家里闲得发闷。”
林行远哼道:“你想得倒美。”
方拭非心说,她是觉得不错。人总要找点事做的,否则容易胡思乱想。
入夜,方拭非铺好自己的床,吹熄蜡烛睡下。
林行远脱了外衣,靠在床柱边上,睁着眼出神。
他不喜欢想事情,事情想得越多越是烦恼。随便一想,就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怎么那么倒霉呢?总是要被他爹坑。如今多了一个方拭非。
方拭非入仕,要是身份败露,他跟他爹都担待不起。
他要走了,总是要走的,又不能一直跟着方拭非。既然要撇清,还是早走的好。想来方拭非也不稀罕他。
林行远这人有个习惯,下定决心了就要去做,不管高兴不高兴。因为麻烦是推脱不掉的。
半夜起来穿好衣服,去隔壁找方拭非辞行。
方拭非睡得不沉,睁开眼,就看见林行远一手拿着跟蜡烛,另外一手正拉住她被子的一端。
方拭非惊悚道:“你进来做什么?”
林行远:“给你盖盖被子。”
方拭非:“我自己会盖。”
林行远:“你醒着的时候会盖。睡着了就只会踢。”
“你忽然关心我,要我有点害怕。”方拭非探出一个头,脑袋清醒一点了,看着他一身装扮问道:“你这是怎么?大半夜的穿得如此整齐?”
林行远静默片刻,说道:“我决定要走了。”
方拭非放下自己的手,从床上窸窣坐起。
房间内忽然安静了。
林行远手上端着的烛火一阵跃动,风从未关的窗子里窜了进来,竟然直接将它熄灭。
方拭非又是一悚:“哇!”
“我真走了。”林行远很是无语,干脆将蜡烛放到桌上,说:“你好好保重。”
方拭非:“恩。”
林行远难掩失望:“你都不留我?好歹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
“我不早就让你走了吗?”方拭非说,“你走吧。祝你一路顺风。”
林行远无话可话。
林行远说:“我给你留了点钱,在我房间的桌上。”
方拭非跟着说:“哦不用,我以后有俸禄了,倒是欠你的钱,等我以后要是能攒下来,再还你吧。”
两人自说自话。
林行远:“多的是要打点的地方,赴会,送礼,拜会。你那点俸禄怎么足够?”
方拭非:“我打点他们做什么?”
二人面面相觑。
林行远悲愤交加,甩头道:“算了,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拭非看他飞出窗外,半句话憋在喉咙里,怕说出来就把他给气死了。
城门关了啊这位朋友!
第27章 打压
林行远说要走,哪管它白天黑夜?收拾好东西就出门了。
夜深人静, 月明星稀。
他在城门被守卫拦住, 淡定掏出牌子表明身份, 对方不敢拿他怎样, 抱拳朝他致意。
将士见他深夜动身, 以为是边关有什么要事,急切询问是否要请示上官,为他打开城门。林行远忧伤回说不必, 然后抱着自己的剑,在一侧蹲下静候天亮。
火光拉出他的长影, 守门的几位将士压力好大。干站着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想找他聊天,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心情不好。
林行远目光沉沉,远眺天边圆月, 时不时叹出两口气来。模样委屈极了。
春夏日头升得早。这几日都是晴朗, 亮得更快了。
敲锣报时的人来过,城内城外陆续聚集了人流。光色还是灰暗的, 但准备要开城门了。
林行远两腿蹲得发麻, 在众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