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锋在灯草胡同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关伏庸刚回来不久，他身上的酒气和脂粉香混合在一起，就像甜味和咸味混合后的怪怪味道。

“你小子真自私，昨晚我追你出来时，为什么推我回去。”关伏庸一脸的不满。

商锋叹了一口气，“昨天我们可是在风月场所啊，你不知道那里的规矩就是欲拒还迎吗？”

“原来你小子才是最黑的，合着你据，我就得迎啊。”

商锋笑笑，“咱们兄弟三个进了白京城。桃老板已经跳进田绍怡的火坑，你已经走了梁赖臣的门路，以后怎么能撕捋的清了？当然是我据，你迎。”

关伏庸一脸黑线，“当初楚绶卿帮我给梁赖臣写信的时候，你就算计好了？”

“你以为我是诸葛孔明啊。现在古国内部各个派系前途晦暗不明，我们总要为自己保存尽量多的希望。楚绶卿昨天和我说的话其实是没错的，‘一走了之就和皇族亲贵脱的了干系了？这里还是兴爵罗族的天下！就算是方项城，还不是寒族人的一条狗！’其实我看楚绶卿自己，也不过是利用对方而已。楚绶卿的判断一向准确，我看他是瞧出来了，古国几年内，最终得势概率最大的还会是皇族亲贵，所以你昨天得留下。别人不说，就算梁赖臣这个军学司司长，也掌管着古国新军教育训练的职责，想在新军之内出人头地，升赏陟罚我们是越不过他的。”

“说得漂亮，还不是多方下注这一套。但凭什么我们当婊子，你立牌坊啊。”

商峰撇撇嘴，“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贞妇失节，不如老妓从良’，立牌坊难着呢，一个污点都不能有，而且一旦你犯了一个错，之前所有的努力全付之流水。”

“你这么一说，搞得我都有点想可怜你了。”关伏庸翻了一个白眼，“哼，大丈夫当做就做，算来算去，早晚作茧自缚。”

商锋苦笑一下，古国人总希望有个偶像，而偶像必须是完人，那有什么办法？自己能不能做到不好说，但总要留一个机会。而且，楚绶卿为什么看重自己？自己的能力？不，有能力只是用人的一部分，更重要的，自己没有背景，是一张白纸，那就可以塑造，将来没有忠诚度的担忧。立牌坊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待价而沽的。他收住思绪，“不说这个，你们昨天喝的怎么样，清吟小班的妹子和你的胃口吗？”

“狗屁，你以为我能看上那种货色吗？不过昨天我可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我给宋矩谋了个差事。”

商锋看着关伏庸眼神，知道这个收获一定还不错。

“楚绶卿临走的时候，当然不是什么都没做。宋矩的考评，拿了优异。而梁赖臣答应，会给宋矩再提上一档，那他的军衔会升为少校。已经可以名副其实的去当一个营长，但古国建设新军，缺乏人才，提拔到团长或团副也不是不可能的。”

商锋托着下巴。“那烟集的屯田军，宋矩就可以当头了。”

“还在烟集呆个什么劲？楚绶卿说了，屯田军只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如果有编制，还会用屯田这个名字吗？北土的师良佐如何处理屯田军还不知道呢。宋矩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条，是梁赖臣和兴爵罗.年涛给的路，据说明年有意成立禁卫军；第二条是楚绶卿想到的一条路，他可以找他的旧友姚石泉，他现在是陆军部右丞，儿子据说在山右负责训练新军，山右兵少将微，问题应该也不大。”

商锋点点头，两条路都不坏，总比窝在延江要强。“那你帮宋矩选了哪一条。”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吗？”关伏庸眼睛盯的却是自己。

商锋笑笑，自己的状况当然不大好，现在他在白京城，属于利用公务时间来旅游一趟，他自己的隶属还是在延江的江强军呢。但是商锋心里已做了打算，自己没有必要再回江强军。“我干嘛要担心自己，你们三人现在一个在外务部，一个在邮传部，另外一个嘛，不是新军就是陆军部。投奔谁不行？”

“其实我昨天是把你和宋矩打包销售的……”关伏庸叹了一口气，“宋矩会直接调去山右，至于商锋你嘛，好听点的是年涛和梁赖臣要磨砺一下，不好听的是要给你穿穿小鞋，让你听听话，你会被调到陆军部军学司。当然，军衔提升什么的也不会有了，你和我一样都会是七品小京官。”

“什么？”商锋头一阵大，古国现在是乱世，军人当然在地方才如鱼得水，进了白京城，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但是那是对庸人而言。对有想法的人而言，那就是老虎进了动物园，其实自己都不用问，关伏庸本来肯定是要推荐自己和宋矩同去山右的。

“牌坊不好立啊，同学。”关伏庸脸上一阵笑意。

“那老子这个牌坊还立定了，给我小鞋穿，老子到陆军部去睡觉，我光着脚看你往哪穿？”商锋知道自己说的是一句气话，自己现在还不过是棋盘上的石子，哪有资格自己做主。

“你不会没事干的。”关伏庸脸上浮起一阵坏笑，扔给商锋几张黄纸。

黄纸上写的是古国朝廷新出的一个奖励工商的章程，什么能造火车赏几品官，几品商勋云云。

“你是想靠这个章程提高官阶？”商锋皱皱眉，古国现在其实想得官阶不难，买就是了，难的是实际的官缺，这样的话，就要花两遍钱。

“顺手而已，你不记得，我和你们说过，要把你们的黄金下出点崽来。”关伏庸满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