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的宝座,都来得太晚。
不过,三年也好过从前。
“朕知晓。”
松开蒋寻珠,从蒋寻珠的袖中拿出那珍珠攒花簪子,许琤在手上寻珠二字,他轻声道:“留在朕身边罢,朕娶你当皇后。”
成亲的那一日,许琤并未在外多作逗留,他早早地回了乾清宫。
她在宫里等着他,许琤想,这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事了。
“朕心悦蒋寻珠.......”
她的小手滑入他的衣衫,蒋寻珠并未探寻太久,便找到了那颤颤巍巍之处。
她不过轻轻一碰,他便消受不住。
她的话还未说完,许琤便在她的另一只手里瘫软。
“回头把这句话抄一百遍。”蒋寻珠伸手拔下发簪,一头青丝泄落,落在肩上,似白玉上生出一片青山。
似满天繁花落在眼前,许琤只觉着脑子里嗡嗡作响,这全天下的良辰美景都朝他俯下//身来。
许琤哑着嗓子,一双眼中波涛翻涌,他道:“寻姐姐,我受不住了。”
蒋寻珠再不推拒,承受着许琤的狂风暴雨。
被翻红浪,春宵灯暖,巫山云雨消散之际,许琤握着蒋寻珠的手,把那双手放在心口,轻声道:“寻姐姐,留在朕身边,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待过些时日,朕就封你为后。”
蒋寻珠莞尔一笑,她轻声道:“那寻珠便先谢过陛下了。”
那双温热的手贴在心口,许琤这才觉着安心不少,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一阵凉风袭来,许琤缩了缩身子,他半睁开眼,心口的手却消失无踪,他慌张地寻找她的身影,身旁却是冰冷华丽的锦被。
锦被乃十名织娘花费三年功夫绣成,上有九九八十一条龙,用细如胎发的金线绣成的龙神态各异,有盘龙、飞龙,无一不显露富贵华丽之气。
“来人。”许琤哑着嗓子,他坐起身来,看向殿外。
守夜的侍卫冲进来,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去明珠宫里唤明妃过来。”
侍卫一愣,神情却愈发恭谨,道:“禀陛下,明珠宫空置已久。”
“明妃她就住在......”
说完,许琤才想起,方才所见,不过是一场梦境,蒋寻珠她早已死了。
恍惚间,她的脸再次浮在心头。
许琤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那张脸,那张脸却如云雾,倏地消散无踪。
他的手悬在空中,良久才无力地垂下。
“陛下,这黄粱梦快要燃尽了,可还要属下再点上?”
“不必。”许琤叹了一口气,这黄粱一梦,也不过是片刻欢//愉罢了。
梦中的蒋寻珠容色动人,梦外的蒋寻珠却是香消玉殒,如此,倒是更勾人起愁思。
“还有吩咐么?”
“什么时辰了?”
“丑时三刻。”
“你退下罢。”
许琤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帐子,锦绣山河图上山河锦绣,寂寥之感却陡然而生。
在过往的十几年中,他曾无数次地期盼着皇位,而如今天下皆归他,他却有了更多的期盼。
他盼望那业已消散的骨殖重新聚起,凝出一个蒋寻珠,他期盼有一日,她亲口告诉他为何要帮他。
许琤闭着眼,嗅着房中的桂花香气,却是长夜难眠,他索性披着衣衫起了床。
在书桌边站定,许琤提笔在纸上写着名字。
蒋寻珠......蒋寻珠......蒋寻珠......
等到窗外天色微明,许琤才搁下笔,去上朝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纸,纸上都是蒋寻珠的名字。
蒋寻珠,是他的梦里人,亦是他的梦魇。
在乾清宫上朝之时,望着满地下跪的朝臣,许琤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锦绣江山与九五之尊于他,倒像是一道诅咒,蒋寻珠留给他的诅咒。
长命百岁且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