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一脸凝重, 忍不住道,“程笙,程大哥?怎么会突然——”
丧事?程大哥死了?!
“确有其事?”
杨叔点点头,“确有其事。”
“而且……”杨叔斟酌片刻接着说道, “这回先生去上海, 程先生是跟他一同去的。”
一同去的?程笙却突然死了?宿碧心紧紧揪起来, “那……那宋大哥他?”
“少夫人别担心, 现在许多事情还没法得知,包括程先生的死因。况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先生一定不会有事。”
宿碧只觉得整个人心烦意乱, 前一刻明明还抵触想到他, 现在却不由自主担心,整个人心慌的厉害。
“杨叔, 你能不能联系到上海那边?”
杨叔点点头,“我已经发电报过去了。”
“有回音之后一定立刻告诉我。”宿碧来回踱步,叮嘱时语速有些快。她现在一面是震惊和难过于程笙的死,一面又忍不住担心宋怀靳。
他们是在上海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单纯突发意外?
可是上回见程笙时他看起来并没有身体方面的异样……
宿碧从没有对“世事无常”四个字有这样直接的感触,她实在坐不住,又想到杨叔说程家已在办丧事,便问道,“那我今日上门去合不合适?”
“恐怕要过两日,程先生……遗体还在上海。”
宿碧愣愣坐在沙发上,想起与程笙见面时的印象,只觉得他性格温和且举止儒雅,忍不住感到有些难过与惋惜。
她尚且如此,宋怀靳与他还是多年旧友,大概会更难过吧?
又过两日,程笙遗体终于回到洪城,程家默不作声办起丧事,然而前来吊唁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宿碧换一身黑衣,让杨叔送自己去了程家。
白发人送黑发人,程家二老皆神情消沉悲痛,像被抽去精气神,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程家次子站在父母身边,不时颔首与前来的宾客寒暄,神色看上去十分疲惫,像是好几日不曾睡过好觉。
宿碧站在不远处打量一眼,竟然不敢上前去。
太突然了……
她心里叹息一声,正要上前去道一句“节哀顺变”,目光却无意中看见左前方一个高大身影。宿碧一愣,停下步子看过去。
穿衬衣马甲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手插进裤袋,下颌处有淡青色浅浅胡茬,好像比去上海前消瘦了,神色里显露出深深的疲惫。
宋怀靳同时也在不动声色打量她,目光沉沉,一瞬也不移开。
瘦了。他脑海里最初是这个念头,目光掠过她被黑衣衬的愈发雪白的皮肤,又隐隐皱了皱眉,觉得她脸色似乎不大好,有些苍白。
宋怀靳站在原地等人走过来,却不料宿碧只是看他一眼就将目光淡淡移开。接着那抹身影走向程家二老与次子,说了几句话,对方点点头回应。
他心里忽然烦闷起来。她是什么意思?还在闹脾气?
插进裤袋里的手又习惯性要去摸那只打火机,然而裤袋里空无一物。宋怀靳这才恍觉不知从哪日起,打火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不过当时他有意不想去想她,又实在太忙,因此忽略了。
能去哪里?自己给弄丢了?
他眉头皱了皱,索性抬了步子朝着那边走去。
“宋太太可以去那边稍微坐一坐。”程筠看见走近的人,点了点头示意道,“怀靳哥。”
宋怀靳颔首,“我带她过去。”
宿碧心里抗拒,但也清楚人前并不能闹得难看,只能笑了笑,跟着身旁的男人一起往客人休息的地方去。
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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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僻静一角坐下,这一处只能隐隐听见周围人的说话声,大概算最清静的一处——或许也是因为来这里的人里头,不少人并非只是简简单单来参与一场葬礼。程家长子一死,多的是想要与程筠结交熟悉的人。
所谓人走茶凉,不外如是。
宋怀靳往后倚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他这两晚几乎没怎么合眼,一是没空睡,二也是无法入眠。
程笙与他是多年好友,说挚交也不为过,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