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眉的罗晴,帮着祖父照看生意,竟比当年精明强干的罗羡之还要青出于蓝,罗老爷也有心依靠这个孙女,素罗的买卖步入正轨之后,罗老爷便带着孙女去宣府大同一带照应他的边贸互市生意去了。
罗慕之经此一事,在罗家的声望大大增加,罗应之自知前有妻儿之事,已经不入父亲的眼,能力又不及三弟,如今只好专心去河南好生经营他的那一份生意,或许日后在罗家的地位方可慢慢转还,因此只交待柳氏认真处置家务,便又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商隐《无题》:闻道阊门萼绿华,昔年相望抵天涯。岂知一夜秦楼客,偷看吴王苑内花。
☆、相思本是无凭语
罗慕之和叶绮一行人连日奔波, 才从蜀州回到杭城, 众人一路劳顿,也顾不上罗府上下诸人齐来奉承着给他们接风洗尘, 先回了洗心居歇着去了。叶绮吩咐了依兰和琢玉自去歇着,从蜀州给家里人带回的土仪过一日再行分派也不迟。
叶绮与罗慕之回到杭城的时候,已经时至初秋, 然而江南气候濡湿,盛夏的潮热依旧未减。洗心居被黄钟和琢言夫妇打扫得干干净净, 琢言挺着肚子, 脸上满是将为人母的喜悦, 不用说,这院子自然大半是黄钟收拾的,罗慕之捏捏叶绮的手,悄声道:“明年给我也生一个。”叶绮羞红了脸,轻轻甩开他的手。
庭前花木蓊蓊郁郁, 东珠杂翠榴石穿成的帘子筛落稀疏的日光, 一进屋, 罗慕之往浅蓝折枝梅花绵缎的褥子上一躺, 双手枕在脑后道:“还是家里舒服啊!”
叶绮回眸笑笑,心想一路风尘,她和罗慕之都得好好地浣浣头发洗个澡了,一会儿得让依兰熬些皂角液来用。一面忙着打开衣柜,要找两件轻薄些的寝衣预备两人穿,这次去蜀州为了轻装简从, 她只带了几件必需的衣物,在林家呆了这么多日子,带去的衣裳也有些穿腻了,故而一回来便要换新的来穿。
可才一打开柜子,叶绮就傻了眼,原来柜子里的衣物经过一个夏天没往外拿,竟然都变得湿漉漉的,不禁轻轻“呀”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衣裳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罗慕之问道。
叶绮皱眉道:“可不是么?这些衣裳都是临走之前晾得极干才放进柜子里的,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惜了这乳云纱了!”
叶绮这件寝衣用的乃是安南所进的乳云纱,是罗慕之亲自去自家绸缎庄里挑了来,又送到□□坊给叶绮量身定作的,乳云纱轻薄细软,寝衣上以粉紫,芽黄,淡棕,浅黑等诸色丝线,绣成各色折枝花朵,夜色如墨之中,滟滟凤烛之下,看来往往有一种暧昧朦胧的兴味。
因是罗慕之给她的,叶绮特别的珍重,如今见湿成这样,难免心疼,罗慕之却仿佛并不在意,笑道:“江南夏天就是如此,衣裳只要搁在柜子里不动就会这样,你从小儿在北方只怕不知道这个,也怨不得你。这乳云纱值什么?你若喜欢,回头我叫铺子里再给你裁就是了,咱们家别的也罢了,绫罗绸缎只怕比皇上库里的还全,只要你想穿,我包你比公主的衣裳还多还阔绰!”
叶绮撇撇嘴,道:“哎——我是那等奢靡的人么?只是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罗慕之心里甜丝丝的,笑道:“瞧你这心疼劲儿,我的心意也必不会辜负!”
叶绮也笑了,忽又想起来,忙一边去打开左边的柜子,一边说:“糟了,只怕你的衣裳也要霉坏了!”叶绮不禁后悔,临去蜀州之前因想着琢言身怀有孕,不想她过于劳累,只说让他夫妇二人看好屋子便是,衣裳细软无须琢言操心,何况自从叶绮嫁过来,罗慕之的贴身之物早已渐渐由叶绮一人掌管了,叶绮心想,早知道这样,就是叮嘱琢言使唤几个粗使小丫头时常把衣物拿出去晾晒晾晒也好。
罗慕之笑道:“放心,我早把要紧的衣裳都打进行李去了!”
叶绮这才想到临走之前罗慕之非要把她给他缝的衣裳都带着,原来他早就知道经过一夏衣裳会潮,所以才珍而重之地把叶绮所缝的衣物都随身带着。
叶绮心里暖暖的,却也轻嗔他道:“你既早知道,就该提醒我也把要紧的衣裳也一并带着走。”
罗慕轻轻摇头,满不在乎道:“不必不必,你素来节俭,这些旧衣裳不坏,我可哪有机会给你做新衣裳呢?”
叶绮扑哧笑了,走过来坐在榻边点着罗慕之的额头笑道:“没想到你竟有那些纨绔子弟的习气,赶明儿考中做了官,难道也这般骄奢?当今圣上可是崇尚节俭的!”
罗慕之忽然从榻上坐起来,握着叶绮纤细的手指,叹道:“你说起这个,我这里倒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叶绮知他最爱逗她玩儿,因笑道:“你爱先说哪个便先说哪个吧!我只依着你!”
罗慕之道:“翁先生来教我读书的事已定下来了,原是说我去京城从师,可最近翁先生的夫人大病初愈,他有心要让夫人来江南散散心,所以在秋闱之前,翁先生便在杭城教我读书。”他一进家门,就听黄钟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