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夫人你有所不知,冯贞儿这两日派几位管事领着人去雍州打理一桩生意去了,马房里的好马一下子就被选走了一半,少爷说马既然少了,不如趁这个机会让我们一人多休沐一天——冯家少爷倒是个不错的人,不像冯贞儿那样,一看就难亲近!”
叶绮听到柴琳提起冯叔岩,不由询问道:“你见到冯家少爷了?”
柴琳“嗯”了一声,不知叶绮为何关心起冯叔岩来。
叶绮又问道:“他还好吗?”
柴琳疑惑更深,只是当着罗慕之,不好意思反问,只得道:“挺好的呀!还是他亲自来给出门办差的人挑的马呢!”
罗慕之冲叶绮皱皱眉毛,鼓着腮帮子闷声道:“你快把这中间的缘故对柴家妹子讲讲!”
叶绮听他这声息,就知道罗慕之又吃醋了,亏他明明知道冯叔岩是心仪罗晴的!人家是醋坛子,这个家伙是醋缸,醋瓮!只是当着曹学武和柴琳,不好揭他的短,就把前几日做菜的事说了一遍,柴琳听罢,拍手笑道:“原来冯家少爷竟然喜欢上了令侄女,那三爷还吃什么醋啊!”柴琳虽然聪明却毫无机心,想到什么嘴上立刻就说出来了,却把罗慕之弄了个大红脸,曹学武忙为她描补道:“阿琳,怎么能跟三爷开这样的玩笑!”
柴琳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吐吐舌头,站起来对罗慕之行了个礼,赧然笑道:“小女子说话有口无心,三爷您多包涵吧!”
罗慕之不好意思的笑了,叶绮正色道:“那我们也不宜在这里多耽了,曹大哥和柴家妹子,烦劳你们这就回冯宅去,一人盯着一处,别教再生变故,我和三爷这就去都指挥史衙门,只等陈大人一到,我们就立刻行动。”
曹学武道:“好,我觉得冯贞儿若没有特别的情况也不会让他们祖孙俩挪地方。”
几个人计议已定,就要分头行动,依兰见叶绮冷得不住地搓手,知她在冯宅扮做仆妇,必是没有手炉的,连忙把炕上一个鎏金蝠寿炉拿过来塞到叶绮手里,叹道:“外头冷,这个是我才刚填满了银丝炭的,夫人带上吧!可惜我不能为夫人出力,夫人在冯家做仆役,我倒是整日在这客栈里享福呢!”
叶绮摸着依兰的秀发,笑道:“你伏侍我这么多年,如今被人伏侍几日也不为过,有时候做主子的未必开心,做下人的也未必苦恼。”她想起了冯贞儿眼角那过早生出的细纹,有感而发。
罗慕之笑道:“是啊,我和夫人挺好的,你不必挂心,如今咱们快些把父亲和晴儿救出来是正事!”
几人话别几句,才各自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居易《浪淘沙?借问江潮与海水》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柳暗花明春事深
日色渐渐暗下来, 淡灰蓝的天变作苍黑, 几颗昏昏欲睡的星子挂在东厢檐头。身穿松鹤延年对襟云缎褂的罗展霖在寿星椅中颓然而坐,地炕火龙把熹园这间宽敞的正房烘得满室春意, 熏得他垂头昏昏欲睡。
门吱呀一声开了,罗展霖看到冯贞儿从黑魆魆的暗影里走来,菊纹百合色掐丝罗裙的裙裾上敷上一屋青郁郁的黯然。
“你来了?”罗展霖眼皮都懒得抬, 有气无力地说。
冯贞儿幽然道:“听说您好几日没有好生吃饭了,我让人给你做了麦冬和党参熬的养生粥。”她身后的丫头金风将一只盛满热粥的釉下彩的六合如意敞口碗放在罗展霖面前, 便悄悄地退下出去了。
“快趁热喝吧!”虽然是关切之语, 但冯贞儿双目如寒潭, 眼神和语气都不见半分温度。
罗展霖声音凄楚,“你把我弄到这儿来,不就是为了报仇的吗?为什么这么多日子了还不动手?还要劳你费心,每日好吃好穿地伺候我,你若是念着我是羡之的爹, 就请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若是不念这一切, 觉得我们罗家仍旧欠你的, 大可以把我这条老命拿去,这样要死不活的......”
“您说对了!就是要死不活!”冯贞儿切齿道,“罗老爷,你可知道这世间最重的惩罚从来就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我知道,因为羡之的事, 你恨我入骨,恨我将你们一对有情人生生拆散,才使羡之含恨而逝,你也终身孤苦,羡之去世后,我也很后悔,可是终究无用啊!世上哪有回头路可走?”罗展霖想起当年的事,痛悔难当,不由得老泪纵横,“这些年你不好过,难道我就真正逍遥自在了?羡之终究是我心爱的长子,一旦先我而去......”
冯贞儿微微仰着脸,努力抑制着眼里含着的泪水不流出来,却哪里止得住?她拿起素绢拭了泪,才道:“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从今往后,您就好好地在这里颐养天年吧!吃穿用度断不会有一点儿委屈了您,冯家的富贵只要我能享受到的,我就会让您享受到,可是,您休想再见到你的妻子家人,我要让你尝尝一面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一面却永失至爱的滋味——我这十几年,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悲痛与愤恨让冯贞儿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