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怪不得罗绡不怕裴氏这个太太,也不怕罗绫这位大小姐, 说到底, 裴氏对她, 非嫡母非继母非养母。她有母亲留给她的丰厚嫁奁,有你这个给她撑腰的哥哥,不过是住一住罗家的屋子而已。”
罗慕之笑道:“你先别说旁人,难道你就打算忍气吞声了不成?这可不是我媳妇的性子啊!”罗慕之诡黠地冲她眨眼。
叶绮调皮地笑笑,“你知道?那为什么还出手?”
罗慕之拉过她的手,正色道:“我替你找场子,跟你有没有本事帮自己讨公道没关系,我是你男人,不护着你护着谁!”
罗慕之软软的眼神,抚过叶绮,紫铜鎏金雕鸾香薰里,袅散出瑞脑朦胧的香气,映着钧窑霁蓝釉绘五福团寿的大花盆里的葳蕤碧叶,氤氲出温暖如春的芬芳。
罗府的赏梅宴开得既排场且热闹。
裴氏特地命人把园子里最轩敞的邀月楼收拾出来,将筵席设在那里,叶绮手里既有裴氏给的银子,乐得做顺水人情,使人现买了一架紫檀透雕五岳海水描金彩绘的屏风放在堂中,阔朗的华堂顿时金碧辉煌起来。
筵桌筵椅都是青檀木打得整套的“百年牢”,马蹄腿上细刻着精致的折枝花草,杯碟器具一色是新出的青花釉和甜白釉,裴氏本来想用那套价值更贵的祭红瓷,听说烧窑时为了得到色泽鲜红的祭红瓷,窑工们不惜加入珊瑚、玛瑙、玉石、珍珠、黄金,还是极少得到品质优良的祭红釉。
叶绮却阻拦道:“祭红瓷虽然贵重,只是来的都是年轻小姐,才过了年,都穿得百紫千红的,桌椅瓷器倒是用些素雅精致的才显得脱俗。”心里却想,裴氏与罗绫到底见识浅陋,祭红瓷在宫里尚且是凤毛麟角,罗府怎么好大喇喇地拿出来?炫富也得有个限度,适当的炫富,是为府里挣面子,若是过份了,不是没事找事吗?
杭城的贵女和有头有脸的富商小姐都来了,叶绮冷眼留心看着,罗晴来往的多是商家小姐,而跟罗昙走得近的,多是官家小姐,罗昙在府里耀武扬威的惯了,在贵女们面前,却是小心奉承。
她头上高挽追月髻,戴着朝阳凤头点珠钗,瑙珠金寿字步摇,那步摇上垂下的珊瑚珠子个个红润光泽,映着金丝圈垂珠耳环,摇碎一片细细的红芒,赤金云头和合如意钗上,镶着几颗金绿猫眼,在疏窗透进的阳光下闪着幻彩流金的奇异之色,布政使家的庶出五小姐郑宝笙见了,不悦地扁了扁嘴。
罗绫自然已经知道了罗慕之断了她银钱的事,见了叶绮,心中百般不悦,却不敢露出来,不尬不尴地向叶绮施了礼,幸而她身边的丫头是个八面玲珑的,堆上满脸的笑来,替她主子奉承叶绮,叶绮言笑如常地应了几句,寻个由头离开了。
叶绮指挥着丫头们一趟趟地送茶果,又遣人去厨房催了一回,问问芝麻酪做好了没有。
小姐们吃过一圈点心时,热腾腾的芝麻酪就端上来时,这是罗昙最爱的一道甜点,罗昙喝了一碗,郑宝笙只啜了一小口,就皱眉毛,嫌弃道:“我最不喜欢这甜兮兮的东西!”
罗昙忙说:“有红枣粥。”一面叫贴身伏侍她的青杏去端红枣粥来。银杏昨日跟着罗昙回去之后,罗昙说她也不小了,把她送到裴氏那里,托祖母给银杏配个小厮。
郑宝笙摇摇头道:“我也不爱吃红枣,那枣皮不干净,划嗓子!”
郑宝笙是郑宝树的同母妹妹,罗昙平日奉承她最是殷勤,听郑宝笙这样说,又道:“那妹妹喝一碗莲子汤吧,清淡爽口。”
郑宝笙这才搭着架子点了点头。
罗晴正跟郭家小姐谈论今春流行的绸缎花色,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便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对郑宝笙道:“五姑娘一定得尝尝这莲子汤,可是我昙姐姐亲手做的呢——昙姐姐最会做点心了,五姑娘吃了,包你不想吃街上买的!”
“真的吗?”郑宝笙瞪着亮亮的眼睛问道。
“这我只是会一点”罗昙也太谦虚了!其实她是一点都不会,但郑宝笙这样期待满满地问她,她怎么敢说实话!暗恨罗晴这死丫头,就会一天到晚拆她的台。
小姑娘们吃饱了,都三三两两地走去梅林赏梅溜食儿,郑宝笙也要去,罗昙忙端了碗茶水漱漱,生怕芝麻酪沾在牙上有碍仪容。
罗府的梅花红如丹霞,白如素雪,绿如碧水,才下了场好雪,琼枝玉树显得格外精神。姑娘们各自折了几枝梅花,罗昙依然不离郑宝笙左右,忽然感觉到青杏在后头扯她衣襟,罗昙回头,青杏悄声道:“小姐您的牙”
罗昙迷茫,问道:“我的牙怎么了?”
罗昙爱俏,向来叫丫头随身给她备着小镜子,青杏便从灰绿色凌云纹的袖子里掏出一面小圆镜子来,罗昙侧身避人一照,差点吓晕过去,两排牙齿乌漆麻黑的一片,像墨汁子染了似的,阴森可怖!
这时郑宝笙也折下一枝红梅,伸过来问罗昙道:“看我折的梅花好不好?”
罗昙的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