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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列车》

参拾陆

在美国，我的日子过得很充实，除了需要适应异国环境，与留学生相关的活动也不少，当然更得花很多力气去适应全英文的上课方式。

我将秦献民的名片放在皮夹里随身携带着，虽常想主动联络他，却不敢这幺做，总把名片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皮夹里去。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总觉得秦献民会自己来找我，而我的第六感果然很準，抵美之后约半个月，秦献民终于自己写了电子邮件寄给我。

我们互加了通讯软体，空闲时偶尔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秦献民虽说是来读书的，但他却无法静下心来读书，每到假日老开着车在附近的州乱跑。他跟一般住宿舍或是租屋而居的留学生不同，家财万贯的秦医师在新泽西州有间公寓，秦献民到美国后就直接住在那里。

听到秦献民谈到他在美国的生活，我便想起和绅彦一同蜗居在台北小套房里的艰辛日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平衡。其实我可以选择更舒适的生活，但我却拒绝了。时至今日，之前日子的我到底是在自虐什幺？又在逃避什幺？为何要这幺倔强？

我想通了，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要努力把握住。

又过了几天，秦献民果然提出了邀约，在通讯软体上问我：「学弟，週末有空吗？欢迎来我家叨扰喔。」

我知道秦献民在想什幺，却又想起三年前在他家中撞见的往事，心中的阴影瞬间浮现，自忖这次去秦献民家，该不会又杀出另一个程咬金来吧？

「学长，你家里还有别人吗？」我问秦献民。

「别人？就我自己一个啊，你问这是什幺怪问题？」

「你确定我到的你家时候，家里只有一个人吗？」

「原来你是在说之前在我家遇到的事啊。」秦献民终于懂我的意思了，对我说：「之前是我不对，没告诉你另外有人在。这次我用人格保证，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最终选择相信秦献民。

人都已经身处异乡了，他应该没有必要再对我隐瞒什幺。

这週六我上午还有活动，便与秦献民约定下午他开车来学校宿舍载我。

当天我稍微迟到了，一出宿舍门口秦献民的银色福特汽车已停在对街等我。

上了车，秦献民露出一贯的笑脸欢迎我。

从学校到秦献民的住处要开车约40分钟，我们便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

说来说去，话题最后还是回到感情生活上。

「之前你拒绝我，应该是你有其他人了吧？」秦献民依然不改大剌剌的本性，直截了当地问。

我尴尬一笑，回答道：「是啊，当初是有点难抉择啦。」

「小鄢学弟不愧是小鄢学弟，就是抢手。事情都过去啦，我们难得又再国外重逢，大家也别想太多了。我只是好奇，你当初怎幺没有选择我？」

「学长很有才华，也很直爽，但就是会让我感到有些小小不安。」我也不想对秦献民再隐瞒些什幺。

「不安啊…我的确是这样的人没错。」

我本以为秦献民会为我的指控辩驳，但他却轻易地接受了我的评论。

秦献民又说：「不过我对你，都是真心的喔。」

「真心」这话从秦献民口中听到还真是有些可笑，他当初是否也这样对说呢？

聊着聊着，秦献民的家到了，是间有电梯的公寓三楼。

中古公寓里的摆设很简单，房里有个大大的客厅，除了一套沙发外，墙角还摆这两个高书柜与一套桌椅，是秦献民平常读书的地方。客厅另一侧则有一个烹饪空间。房间深处唯一用墙壁隔出来的小空间，门没关，里头摆放着一张双人床，那是秦献民的卧房。

「人在异乡，没什幺好招待的，学弟你就坐一下吧。」

我坐了下来，布製的灰色沙发有活动式的扶手，可以放平让人躺下睡觉，或许秦献民读书累了就在这里打盹休息吧。

「学弟你要喝果汁，还是可乐？」秦献民问我。

「学长不用麻烦了，我不渴。」

「学弟你还是很拘谨啊。你拿不定主意，就让我来代劳啰。」

秦献民从橱柜里拿出杯子，再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柳橙汁和一瓶可乐，汩汩倒出，将两个杯子都装了个七分满。

秦献民把柳橙汁放到我面前的桌上，自己则站在一旁喝可乐。

「你就便喝饮料看电视吧，我去做晚餐，应该不会太久，希望在三十分钟内搞定。今天的主菜是台式风格炸酱麵，汤则是味噌鲜鱼汤，饭后还有我自己做的蛋糕当甜点喔。」

我本来以为只是到外面餐厅吃晚餐，或是在秦献民家里叫个外卖，没想到他早就做好炸酱，也準备了一些滷菜，还有饭后的甜点。

秦献民果然为这次的邀约费了不少周章。

我没什幺想看电视的慾望，趁着秦献民在忙，走到他的书柜瞧了一瞧，还真的都是文史类的书籍，看样子是有真正在认真攻读学位。

看完书架后，我走到秦献民后方，他正忙着煮麵、切菜，拌炸酱，感觉平常有在下厨，还真有些大厨的架势。我想起之前秦献民曾说想去餐馆学做菜，应该是对做菜有些热情才是。

我在后头站了半晌，秦献民才发现我的存在，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你怎幺站在那里看我，不看电视吗？」

「我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