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国
震永二十三年五月十一,三个月前奉命迎战北祁国的四王子唐子言凯胜而归,同归的还有当今左相之子——军师岑贺安。
唐子言骁勇善战,岑贺安足智多谋,两人一文一武,同为名震京都青年才俊,拜倒在两人长袍之下的女子足以绕京都三圈。震永帝向来喜爱这个四子,对他的赏赐毫不吝啬。
倒是岑贺安,震永帝不知如何赏赐,“贺安想要什么?”
在座的大臣纷纷转头,看向右边跟唐子言同坐的岑贺安,岑贺安眼神闪了一下,撩袖倒酒,涓涓酒水落到玉杯之中,所有人的心都被这名出色的男子悬了起来。
岑贺安生在京都第一大家岑家,虽比不上皇家,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什么都不缺。
“皇上,臣不想娶郡主。”酒杯起,男子轻丢下一句话,看向另一头的眼神波澜不惊。
唐棠手一紧,疑惑在她眼中散开。
她跟岑贺安早在娘胎就有婚约,再一个月后她就及笄,婚礼也订在一个月后,这是岑贺安没出征之前就定下的。如今婚礼已操办得差不多,岑贺安说不娶了?
大臣们议论纷纷,有嘲笑,落井下石,有为逝去的三王爷唐威不值!
唐棠早年丧母,由三王爷一手带大,三王爷逝世之后便一直留在皇太后身边。在奉天殿上,谁都知晓,三王爷是在出战时为护着身为军师的左相岑广而牺牲的,而岑广正是岑贺安的父亲!如今时过十年,岑贺安说不娶便不娶,皇家颜面何在?
震永帝脸色沉重,“母后有何高见?”
皇太后眼神掠过岑贺安,“棠儿自六岁起就跟在哀家身边,是哀家一手带大的亲孙女。若岑少傅不喜欢棠儿,哀家自然舍不得她嫁过去受委屈。只是……岑少傅至少给哀家一个理由,让众人信服!”
皇太后已给足岑家面子,若非皇后出自岑家,左相岑广是皇上的心腹,恐怕岑贺安早已人头落地!
岑贺安目光灼灼,锁定殿内皇后身边的另一名婀娜少女,“臣,心仪长公主!”他声音难言激动,热血沸腾得仿佛表白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慷慨赴义的事。
被表白的女子羞红了脸,一张瓜子脸红晕片片,赛比桃花,唐骄阳娇嗔一句,“今日是为棠儿妹妹说亲事,怎么都瞧着骄阳看?等棠儿妹妹婚事落定之后,骄阳会给岑少傅答复的。”
唐娇阳比唐棠还要年长一岁,国色天香,貌美如牡丹,被震永帝赐为长公主,自小被皇上皇后疼在手心,求亲之人可谓是踏破皇宫大门,都被震永帝用骄阳尚小给打发了。
可今日这求亲之人是左相家公子岑贺安,名震京都的才子,京都万千少女都拜倒在他的折扇之下……
才子,佳人,绝配!
方才还在替唐棠感到不平的大臣大部分临阵倒戈,更加看好岑贺安跟长公主的婚事;只留下小部分还在为三王爷不值,为唐棠不值。
皇太后一向护短,最听不得任何人说唐棠不好,她沉了脸,冷声:“棠儿,今日这婚,你说退便退,你说不退便不退。”
身居高位多年,皇太后说出的话更有皇家风范,不容任何人小觑。
四下静默一片。
唐棠扬唇,笑容淡淡,“既然安哥哥心仪之人不是我,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不过……”她话锋一转,声音骤然冷了,“婚礼已经准备了半年余,总不能让棠儿把自己的婚礼也送给骄阳姐姐吧?”
“那棠儿的意思是……”震永帝插话。
“婚礼照常,新郎换个人。”唐棠痞痞一笑,那笑容里三分天真,七分邪魅,“就在刚刚安哥哥说心仪之人非我时,我忽然发现……我心仪的人也非他呢!皇上,您给我取消了跟岑家的婚礼,能给我再赐一次婚吗?”
穿越过来已五年余,跟岑贺安相处亦五年余,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提出悔婚,偏偏要选在奉天殿上,选在婚礼前的一个月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悔婚。他把她唐棠的颜面放在什么地方?
悔婚便悔婚,她亦非他不可,岑贺安,你走出第一步,剩余的九十九步我来完成。
只是,我们是背道而驰!
皇太后笑了,“棠儿看上的人,可在大殿之上?”
“自然,棠儿只看他一眼就喜欢他了。”唐棠仰起娇俏的脸,再一次问:“我说出他是谁,皇奶奶跟皇上伯伯给我们赐婚吗?”
震永帝一拍龙椅,豪气道:“当然!”他母后捧在手心的人,自有过人之处,何况唐棠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为她指一门好亲事也是他的心愿,当着他的面,谁敢抗旨?
唐棠表情凝重,黑瞳在文武大臣身上一一扫过,戏谑的目光放缓,慢慢停在一个华衣男子身上,那男子的脸黑得风雨欲来,阴鸷得让人害怕。
众人倒抽一口气,四皇子唐子言!
天哪,这是堂兄妹啊!
岂料,唐棠对他眨眨眼,黑瞳移开,纤手指着角落的某个男子,“他,君王爷!”
众人再一次倒抽一口气……默了。
靠在柱上打盹的男子缓缓抬头,剑眉轻拧,“什么事?”同样名震京都的男子,京都里唯一一个异性王爷,君凌轩。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却徒有其表,行事鲁莽,中看不中用。
他做过的荒唐事,从白天数到黑夜都数不完!
他跟岑贺安,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一个靠真才实学年纪轻轻便成为太子少傅,正一品。
一个靠世袭王位浮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