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门外翻跳进了吕祖殿,公孙凌虚从内堂里掇出两条杌凳,并在一起。凝空道长便将公孙坚平躺在凳上。
此时公孙坚脸上发紫,气血阻滞,脉象虚弱,生命垂危。道长便将他脖根处的几道穴位解开,好让血脉顺畅一些。
公孙凌虚道:“道兄,我现在给我儿疗伤,起码需要半个时辰,才停得下来。烦请道长为我挡挡。”
凝空道长从道袍里取出几粒药丸,说道:“公孙兄,这是九花玉露丸,先让令公子服下,缓解伤势。”
公孙凌虚便将药丸让公孙坚服下。
凝空道长走到道观中央的吕洞兵塑像前,在鞋跟后面拧了一下,只见后面的墙壁吱嘎一声转出一扇门来。
“公孙兄,不妨带令公子到暗室中疗伤。我在外面给你挡着他们。”凝空道长指着暗室之门,说道。
公孙凌虚微微有些吃惊:这都十几年的交情了,道兄竟都未曾与自己说过道观内还有一个暗室。然而转念一想,吕祖殿里他也来得少,平日里多是道长到他公孙庄中做客攀谈。若无缘无故谈及暗室之事,反倒古怪了。
“多谢道兄。”说着,公孙凌虚背上儿子,钻入暗室之中。
凝空道长关上机关之门,正巧山门被踹开来。
“啊哈……进来三个人,见到的怎么就剩一个人了?”阮二郎带领几个军官,一拥而入。
“你便是江湖上人称十丈取元的是吗?”凝空道长拂尘在杌凳上一扫,竟坐了下来。
阮二郎暗自得意,原来我的诨名竟连吕祖殿都听到了。
“正是在下。算你道长有见识。”阮二郎道。
“那么,你的绰号又当作何解释?”凝空道长笑问。
听到这问话,阮二郎似乎有点不悦,说道:“枉你在江湖上也是行走有年的,怎么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我这十丈取元的名号,自然是十丈距离,取敌首级了。”
“那么十丈距离,是十丈以内呢,还是十丈以上呢?”凝空道长含笑追问。
阮二郎有些气愤,若说十丈以内,会不会被笑话距离太短,若说十丈以上,又怕被说夸海口。那道长看似一脸正经模样,竟问出这般古怪刁钻的问题,着实可恨。
“十丈以内也罢,十丈以上也罢,现在我就可取你首级。”阮二郎喷着鼻子道。
“且慢。”凝空道长道,“十丈以内还是十丈以上,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还要请教。”凝空道长问道。
“你的问题可真多!”阮二郎不知他又问出什么问题来,有些忿然,却又好奇,“你问吧。”
“我倒是疑惑,所谓十丈取元,是取人首级,还是被取首级。”
“你这道士找死!待我取下你首级,看你还敢贫嘴。”阮二郎大骂,舞动吴王夫差矛,跳将上来。
“且慢且慢。”凝空道长坐在杌凳上纹丝不动,“依你说,这意思是你待取敌首级喽?只是生死较量,胜负难测。我看不如这样,现在你我相距也就两丈,我先坐在这杌凳上,首级在此,凭你来取。若取走也就罢了,若取不走,你且站在那里,凭我来取如何?”
阮二郎暗自庆幸:此人如此狂妄,委实稀罕:“你当真坐着不动?”
“我凝空道长,向来说到做到。”道长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种!”阮二郎赞一声,长矛递将过去,将近道长脖颈时,矛柄挥动,忽然改刺为削,矛刃斜劈下去。
但见凝空道长凝坐不动,双目微闭,轻晃拂尘,嘴里念念有词。比及长矛近身,忽然间凭空消失不见了。
阮二郎大吃一惊,舞动吴王夫差矛,在空荡荡的杌凳上挥了好一阵子,仍无动静。
长矛一收,阮二郎转惊为怒,对空斥骂:“臭道长,你使的什么妖法?快出来!”
忽然,凝空道长从杌凳上又再现身了,右手扶着拂尘,左手捻着拂尘之须,笑呵呵地道:“十丈取元,竟是一丈也取不了。哈哈哈哈。”
阮二郎立时虚汗直冒,牙齿微颤,哆嗦着说道:“莫非这就是江湖盛传的‘凝空诀’?”
凝空道长不答,道:“现在该我取你首级了吧。来来来,二郎且退到山门口十丈开外,看我老道如何十丈外取你首级。”
阮二郎怔了半天,仿佛吓傻了,竟听从他的命令,向后一步一步退去。那几个随来的军官,见到此情此景,吓得直打哆嗦,也赶紧退出山门之外。
“好了!就这样!站那里毋动!”凝空道长叫道。
阮二郎站着台阶上不动,吴王夫差矛横在身前,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其他军官远远地退开,闪躲在台阶两侧,以至于从殿内望出去,竟看不见。
凝空道长从杌凳上站立起来,口里念念有词,捻动拂尘,忽然间又是一个凭空消失。
阮二郎惊呆了,却又不敢动弹,摸摸裤裆,湿了一大片。
不知哪个军官喊了一声:“有鬼!快跑!”
这时候大家仿佛刚刚醒过来似的,作鸟兽散。
阮二郎转过身来,拔腿就逃,就连夫差矛也拿捏不住,咣当几声顺着台阶滚落下去。
然而,好像有一条软鞭勒住脖子,向后用力拖去。阮二郎低眼只见双腿从台阶下面帮帮帮地被拖到了台阶上面。到了山门口之时,只听铮的一声,好像背后的空气钢剑出鞘,随即耳中响起嘶啦一声刀切骨肉的声响。
远处的树林中响起一声呐喊:“二郎!”
一条身影扑飞到山门口。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