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也是各人的命运吧。”

陈月婵没有把话接下去，怕建王又勾起心事，忙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她看见窗外不远处树林边有一小炉，一老妇人在炉前摇扇。

“这般的雪景寒气，居然还有人当街卖茶，她又能卖给何人呢？”陈月婵问道。

“不妨去看看。”赵玮也觉似有深意，想前去看个究竟，龙大渊一听，连忙上前阻拦道：“建王爷，这冰天雪地的，突然冒出个老妇当街卖茶，还是小心一点好。”

“我们出宫并未通知过任何人，那老妇也并不知我们今天前往，瞧她身边的柴薪，看样子已经有些时辰了，过去再说，你们就不要跟在身边，我也想了解些民意。”

陈月婵见龙大渊面露难色，就悄悄地看了龙大渊一眼说道：“你们离开一些距离，我跟在建王的身边，我会照看的，放心。”

龙大渊点点头，他示意其他的跟从随时做好准备，以防不测。

走到近前一看，那老妇倒是个正常的卖茶人，卖的是七宝擂茶和葱茶，旁边篾篓里还依稀看见几把黄澄澄稻杆般粗的馓子。

这是临安一带百姓的习惯，冬日里行脚的人路过，喝杯葱茶能驱寒，买把馓子也好填肚充饥。

老妇人看见是两个富贵穿着打扮的人走上前来，慌忙地跪下来：“给官爷磕头！”

赵玮说道：“老人家请起，不知是什么原因，天气这么冷，还当街卖茶，你这茶是准备卖给何人呀？”

那老妇见这两个人态度还算和气，并没有恶意，也没有掀她茶摊之意，稍稍松了一口气，粗着嗓门说道：“官爷有所不知，我和老伴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太艰难，老伴又卧病在床，实在无法生计。”

她用手抖抖放在袋里的茶叶，又说道：“这点还是去年的龙井，看这儿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走到的人比较多，想换个茶钱给老伴治病，再买点吃的填饱肚子。”

赵玮问道：“没有孩子吗？看你的年龄也七十多岁了吧？”

“官爷好眼力，我今天七十有二，儿子被抓兵当差到北方，两年难得回来一趟，我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身子骨还算能走动，就出来了，哪还管天气冷不冷呀？”

“这么冷的天，茶也难卖的，如果卖不掉一杯茶，那回去怎么过活呀”

陈月婵有些不忍地问道。

“再出去讨口吃的吧，最苦的倒是老伴，人老了又出不来，我如果在外面回不去，他也怕就没有人管他了。”

陈月婵忽觉一阵心酸。

赵玮说道：“等年辰好了，就会好些，总能有口吃的。”

“说是这样，年年还不都是这样的光景。我们也盼着年辰好起来，可啥时候才能盼到头呀？”老妇用身上的褐色粗巾擦着眼角的泪花说道。

“会好的，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我们也是这样盼着过来的，总有个盼头。再说，受连累的还不是您老人家一个人呢！”

“官爷这话说到心理去了，这年头连找个说话的人都难，再别说替老百姓说话了。哎，就这么盼着吧，有你们这句话儿吧，这心里也会好过些。这人活着吧，就是因为有个盼头，不怕官爷笑话，这些呀，像我们上岁数的人，早都想开了。不就是家里还躺着一个，要不，想那么多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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