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斌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竟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谢泓清笑笑,只听梅斌扬又道:
“我还当谢桓那个老迂腐终于开了窍,要把家业交到女儿手里了,原来他早就悄无声息地在培养继承人了。”
谢泓清轻描淡写地说:
“没有什么继承不继承的,义父是怕梦筱一人太过辛苦,让我与梦筱一同担起这份责任而已。”
梅斌扬轻笑一声。
“是共担责任,还是共担风险?”
谢泓清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将军此言何意?”
“谢家选了三皇子,对吗?”
谢泓清抬眼看他,并没有说话。梅斌扬看着谢泓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明明可以走阳关道,却偏偏选了独木桥。他谢桓为了谢家求的是破釜沉舟,可是你本就不是他亲子,凭什么要一同拼上性命呢?”
“将军的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梅斌扬索性把话挑明。
“我不过是想为谢公子指一条明路。”
谢泓清放下茶杯。
“谢某洗耳恭听。”
“三皇子离开这么久,我想关心一下他的近况,既然谢家和三皇子走的近,那么他的行踪,他准备做些什么,这些事应该不难了解吧!”
谢泓清用手指轻叩几下桌面。
“听起来确实是容易得很,只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看着梅斌扬,笑的漫不经心。
“我进谢家的门已经将近九年,义父费了很大心血教导我,对我甚至比对他的亲生女儿还要好,我若是暗中背弃了谢家,岂不是辜负了义父的养育之恩?况且,我怎么知道梅将军这毫无保障的提议,是不是能真的护住我的性命?”
“养育之恩,听来崇高,可是在生死面前,怕是一文不值。”
谢泓清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梅斌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谢公子果然聪明人。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最重要的事,其实是来替我女儿寻良人的。”
谢泓清看他面不改色的说着瞎话,假装感兴趣地疑问一声:
“哦?”
“我的小女儿梅曦,前几日出门游玩,不小心路遇恶人,多亏一位公子相救才得以脱身。这话老夫说来有些难为情,她回家之后便对那公子害了相思了。我见她每日茶饭不思的样子实在心疼,就让她画了画像,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那日出手的竟是谢公子。所以老夫今日也是为了来确认一下,那日救了曦儿的,可是谢公子无疑?”
我用亲生女儿做筹码,已经把桥架到你的脚下,你走还是不走?
有人乐于为我铺路,我为何不走?
谢泓清故作惊讶地说:
“原来那日的姑娘竟是梅将军的千金,泓清不知,有冒犯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梅斌扬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泓清客气了,哪日我还得让曦儿亲自来感谢你呢。”
“能结识梅小姐已是我三生有幸,再说感谢真是折煞我了。”
梅斌扬似乎对谢泓清的态度颇为满意,他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假装不经意地问:
“听说谢桓病了?”
谢泓清点点头。
“近来昼夜气温变化不定,义父本来只是偶感风寒,谁知昨夜忘记关窗又受了冷风,一下子就严重了。”
梅斌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泓清,显然是不信的。谢泓清也知道这是梅斌扬试探他联合的诚意,轻声开口道:
“对外的消息,自然要这样说。”
“那对内怎么说呢?”
谢泓清给他添了一杯茶,缓缓开口道:
“病倒是真病了,不过不是风寒,是被气的。”
这倒是让梅斌扬觉得有些惊讶。
“怎么回事?”
“关于谢家的事义父一向不让谢梦筱插手,她心中积怨已久,这次与三皇子结盟却不知她从哪里听说了,昨天晚上便找义父大闹了一通,说她才是名正言顺的谢家子孙,家中大事她该有参与的权利,哪里轮得到我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外人云云,义父气急攻心,之后便晕倒了,大夫说恐怕要昏睡几日,等转醒之后也要调养些日子才好恢复。我怕事情传出去让人知道谢家内部不和,会失了本就已经不太合的人心,所以才放出消息只说是风寒所致。”
想要试探我的诚意,那也得看这真真假假,你能分辨出多少。
梅斌扬嗤笑一声。
“女流之辈,还妄想着要当谢家的主人不成?”
再看向谢泓清的时候,他的眼神带着赞许。
“这件事你倒是处理的不错,思虑周全,稳中有序。”
谢泓清摆摆手。
“将军过奖了。”
此时暮色已深,既然合作意愿已经达成,也没有必要多说闲话,两人寒暄几句之后便先后离开了。谢泓清回到家中,站在大门前,望着门上的“谢府”两个字,静静地出神了许久。
这偌大的谢家,最后是会被谁,握在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