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专案组又开了个临时会议。负责调查田红旗的侦查员说:“因为宋处和孙队都认为田红旗有过犯罪前科,可是公安系统并没有记录。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犯过案但因为某些原因暂时逃避了法律的制裁。所以我着重调查了下他的社会关系和社会背景。田红旗曾在丘阳县打过工,时间是2015年的2月到11月,和他在一起的工人普遍反应他很老实也很孤僻,不与人来往,社会关系很简单,不过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田红旗在丘阳的这段时间里,丘阳县发生了数起入室盗窃案,因为罪犯留下的痕迹物证很少,所以丘阳警方一直没抓住嫌疑人。更奇怪的是田红旗的账户有数笔来源不明的进账,这几笔进账跟入室盗窃案的时间也很吻合。我们严重怀疑田红旗就是入室盗窃的作案人。目前我们已经通知了丘阳警方,明天他们应该就会过来了。”
孙大队说:“关键是田红旗现在一口咬定他根本没有把彩票给田增元,没有作案动机,我们也没有证据,很难将他定罪。”沉思片刻,又问,“从田红旗家提取的检材里有没有发现什么痕迹物证?”
一位民警摇头:“田红旗把血衣烧成渣渣了,没有鉴定价值。屋内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血迹。”
现场陷入沉默。
根据相关规定,如果他们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条证明田红旗的犯罪事实,那么二十四小时以后就得释放。
陆微微对田红旗的狡辩和狡猾深恶痛绝,她沉思片刻站起来说:“让我负责审问嫌疑人吧。我和他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这……”孙大队有些迟疑。陆微微毕竟还算是新人。
宋原双手放在会议桌上,一副镇静的姿态:“孙大队不要觉得她年轻没经验,和罪犯有共同的话题也是一种优势。况且她既然提出来了,就一定有把握。因为她丢不起那个人,我也丢不起。”
宋原都打包票了,孙大队说:“好吧。”
陆微微离开时,宋原叫住她:“微微,我在监控室看着你。”
陆微微正了正帽子,拎着一个保温饭盒来到审讯室,田红旗本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审讯椅上,听到门响,身体微微紧绷着,抬起一看进来的是位年轻漂亮的女警察,他顿时放松下来,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轻视。
陆微微拉开椅子坐下,把保温饭盒推到田红旗面前,“饿了吧?先吃饭吧。”
田红旗什么也没说,打开饭盒,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是面条,面上洒了一层青葱和蒜末,隐约还能闻到香油的味道。大冬天的,尤其在这冰冷的审讯室里吃上一份热气腾腾的面暖心又暖身。
田红旗还真是饿了,用筷子挑了一大口,刚送进嘴里便察觉出一丝异样来。
陆微微观察着他的神色,说:“这是你妈妈特意给你做的。”饭盒还是她自掏腰包买的呢,别说,小镇上东西还挺贵。
田红旗的眼圈有些发红。
陆微微没再多说,有些事让他自己体会吧。
田红旗吃得很慢,拿筷子的手还有些抖,审讯室内一时很安静,只有他吸溜面条的声音。
陆微微默默等他吃完,开门见山道:“2月7号那天你在干什么?”
田红旗说:“白天在工地干活,晚上睡觉。”
“有没有人为你作证?”
田红旗抹了把脸说:“凌晨那会儿大家都在睡觉,换成谁也没有证人的。”
与前两次的审问不同,田红旗得心态明显有波动。陆微微心中一动,迅速地反问:“你怎么知道田增元一家是在凌晨遇害的?你跟村里人没有什么来往,对别人的事也漠不关心,不可能是道听途说来的吧?”
田红旗说:“田增元隔壁的老王家每天都会聚众打麻将,十二点才散。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如果凶手是在十二点前动手,很容易被人发现。”
陆微微说:“看来你作案前做了很好的计划。”
田红旗说:“警方说话要讲究证据吧?”
“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为什么要逮捕你?”陆微微心里叹气。相比第一次的审问,田红旗变得更加游刃有余,几乎连思考都不用。他已经在心理建立起了完善的防御体系。所以说,初审真的很重要,初审搞不好,嫌疑人就会认为警方无能,气焰会更加嚣张。
僵持了会儿。陆微微忽然转移了话题:“如果只是为了财,为什么还要杀人?你知道这种行为会给被害人的家属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田红旗沉默不语。
陆微微说:“我也是灭门案的受害者,只是命大逃过了一劫,我的父母却惨死在凶手的刀下,凶手一时快意却毁了一个家庭,已经七年过去了,我到现在也不能释怀,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是热热闹闹,我家里却只有冷清和悲伤,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人生没有方向和目标,活着比死还难受。”手在桌子下暗暗握紧,几乎是咬牙了,“连小孩子都杀,简直没有人性,你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是你的父母亲人被害,你会怎样?你还下得了手吗?田增元一家被杀后,村民们茶余饭后都是这个话题,他们是怎么批判凶手的,想必你也听到过吧?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不是人生的?”
陆微微说了很多,试图唤醒田红旗的道德和良知。可他无动于衷,一脸的不耐烦。
陆微微这才深刻地体会到——他已经没有道德和良知了。从他杀人的残忍程度就可见一斑。对于他这种累犯来讲,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