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嫌隙的缺口,又想合上了冬日灌进寒风的窗口,季蓝没顾上突如其来的小雀跃,在细细回想,是不是真的就只是这样的原因。
季豐不喜欢自己,这件事根深蒂固,在此之前,从没让季蓝改变过这个想法。
即便就像石曼说的那样,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她也认为,这对季豐来说,只是身体所需。
同样,她也不服气地说服自己,她也是如此。
某日东窗事发,偷偷摸摸的“地下恋情”被石曼发现,不由分说地要他们订婚。
她也自作主张地认为,季豐对此一定是不快活的。
毕竟,他从来不喜欢自己。
所以她表现得比他更抗拒,甚至在车祸后的第一念头,就是要抢在他前面拒绝这门婚事。
因为青春期时被季豐拒绝了一次后,她的自尊心变得格外强,还好面子,尤其是在季豐面前。
可是车祸之后呢,一切都在渐渐地发生变化了。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季豐那个样子。”
石曼感慨地说:“你出事那天,他原本是在开会的,接到消息,比救护车去的更早,当时你那辆车,整个车子都变形了,他把车门掰开,把你抱出来,我赶去医院的时候,他西服和衬衫上都是血,端端正正地坐在急诊室外面,叫他半天没动静,失了魂儿一样……”
季蓝想象不出那种画面,她印象里,手术后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在病房醒来,那是下午,半边天都被烧得火红,季豐背对她在倒水,她听见舒缓的水声,丝毫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疲累,悠闲自得,甚至像度假一样。
看到她醒了,也不见惊喜。
而后面对她的疑问,甚至还开玩笑,说出是她前男友这种话。
又哪里能想到,在她还剩半口气的时候,身边都发生了什么。
季蓝听得喉口生疼,这感受像有尖尖的小猫指甲挠过。
石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很快换了轻松的语气,“不说这个了,再跟你说说前几天吧,他知道你要去非洲后,打长途电话和我生了好一通气,居然怪我没看住你,放你一人去那种地方,还不告诉他一声。”石曼说着就笑出声了,“你也知道他的脾气,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那种样子跟我说过话?是不是去找到你之后,把你也说了一通?”
季蓝这会儿缓过来了,声线如常地说:“没有,他见了我什么也没说。”
石曼抓住重点,问:“不过,真的去找你了?”
“……嗯。”
石曼笑了:“这就对了,这才是季豐。”
*
第二天季蓝特意起得很早,但也没见到季豐。
张阿姨说他一大早起来,遛完斑比就去上班了。
在外面度假,工作放了好几天,这阵子有他忙的了。
季蓝耷拉嘴角吃煎蛋。
怎么就这么不凑巧。
应了张阿姨的话,季豐真的一连忙了很多天。
期间,他们一次面也没见过。
刚热烈就进入失恋的状态,季蓝把自己气成了一只圆鼓鼓的河豚。
如果现状再这么继续下去,真的就要爆炸了。
某日她接到一通神秘电话。
这个号码她从来没见过,头顶问号接通,对方声音一本正经,称她季小姐,还问今晚有没有空。
季蓝莫名其妙,以为遇到骚扰电话了,石曼给的好教养没让她骂出声。
挂断之前,突然发现这个声音耳熟,等着他含着笑多说了一句,她认出来,这是季豐打来的。
他终于终于闲下空来了。
季蓝矫情了几句,最后表示愿意腾出时间去赴约。
她早就等着这个约了。
日落前,季豐的车停在家附近的一片松树林旁边。
淡淡的松香气味扑鼻,在潮湿的带有凉意的空气里,没让她吸进肺底好好感受,她在盯着他身上薄织的毛衣,能不能抵挡寒气。
季蓝一路下坡,走下公路,就看见他倚在车门上,谁家养的几只信鸽扑棱棱飞过,他看着那个方向,没注意后方她已经走过来。
季蓝弯下腰,脚步放轻,想绕到后面吓一吓他。
只顾打别人的坏主意,脚下踩了个石子,差点把自己摔在地上。
悬崖勒马似的,情急中稳住步伐,摔是没摔到,只是姿势滑稽,被喜欢的人看在眼里,也没什么两样了。
季豐听到动静,望过来。
这便瞧见她两手伸得大开维持平衡,腰还半弯着,一只鞋的鞋跟已经崴了,满脸窘迫。
季豐无奈地走过去,却不扶她。
他低头看看她七八厘米高的鞋跟,又高又细,鞋面上留着一道刮痕,还歪了鞋跟。
季蓝直了腰,差点站不稳,他伸出一只手扶在她腰侧。
那么纤细,他一只手就能保证她不翻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