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荆川先生可以出去看看,浙直福建这一带,老百姓们是相信我们徽帮还是相信你们官府!?”
“我徽帮做生意,从来都是公平交易、宁可自己吃点小亏,也不会亏欠百姓们一文钱!”
“那谢府,自己强取豪夺百姓财物不说,还以次充好!为了交易,我徽帮咬咬牙认了也就罢了,可是他居然还要贪墨我徽帮三万两的银子!”
“这三万两银子,可是我徽帮上上下下几万弟兄的血汗钱!他也不怕撑死自己!?”
“这下可好,到底是把他自己吃撑死了!”
“唉~~~”
唐顺之长叹一声,手指点了点汪帮主:“你汪帮主又不是不知道,那余姚谢家可是文正公谢迁的后裔。”
“文正公可是当朝皇上亲自加谥的,你们把他家灭了,能不惹得皇上大怒吗?”
汪帮主却是丝毫不惧,反唇相讥道:“怎么?谢家的后裔就能随意贪墨我们的血汗钱了吗?”
“再说,他谢家人是人,这些平头百姓就不是人了么?就为了那谢家几十个为非作歹的人就要用上万人的生计性命来抵偿么?”
“要知道,那些被杀的家丁们,也没有一个不是在谢家强取豪夺中作孽深重之人!”
“大明朝堂上就都是这么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么!?”
唐顺之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方才我已说过,你我都非朝堂中人,就不要再说朝堂上的事情了。”
“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能因为钱财而坏了别人性命不是?”
汪帮主讥笑一声:“切!圣人曾教导我们,以直报怨、以德报恩,对那些与我们正常交易的人,我徽帮自然是公平交易、热忱待人。对那些欺负我们的人,我徽帮必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莫不成,荆川先生要我们舍弃数万人的生计来以德报怨不成!?”
唐顺之一看情形,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了,便又话锋一转:“好啦好啦,我也不与你争辩了!我只问你一句,此番对谢家下手,是否是你汪帮主亲自下令并安排人手的!?”
“若是,那么你汪帮主素以仁义豪爽的名声何在!?以后我唐顺之,便也不管以前如何,咱们就此绝交、各走各道!哪怕是对阵沙场也再无二话!”
汪帮主闻言一滞,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唉!不瞒荆川先生。对谢家下手,确实是徽帮所为,但却也并非是我汪直下令啊。”
“先生也知道,徽帮说是一个帮派,聚众数万、通达四海,但是却是平日里各舵自行其事、并不甚严谨。”
“究其根本,我徽帮只不过是大家为了在这茫茫大海上免受海盗的祸害、为了自保而抱作一团,平日里,各舵都是各自讨活、各自赚钱。”
“我汪直,也不过是在许大当家和李二当家都被官府捕杀之后,才凭着大家的抬举,当上了徽帮帮主的位置。”
“前番攻杀谢家,因为徐海向谢家讨债未果、又受到谢家的羞辱,怒火攻心之下,领着自己的第八舵和邓文俊、林碧川、沈南山他们的第六舵,趁着月黑风高,把谢家一举攻下的。”
“不过,他们也确实是如我所说,只杀了谢贼和一些家丁,并未多造杀虐。”
“再说,我与荆川先生也是打过不少交道的,我汪直的为人,荆川先生还能不知吗?”
“嗯。”唐顺之点了点头:“不是你亲自下令的就好!”
“不过,虽然朱巡抚被免,官府最近也不像以前那么对你们喊打喊杀的,你汪帮主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地面上行走也终究有些不好啊。”
唐顺之再抿了一口茶,看向了汪直。
“唉~~”
汪直叹一口气,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后,才又说道:“我汪直自然是知道这样不好的。”
“只是,这毛家父子两个以前帮了我徽帮那么多忙,我汪直总不能看着阿烈这孩子自此孤苦伶仃,自己却在海外远走高飞吧?”
“所以,我便趁着这次毛家过完七七四十九天的奠期,准备带阿烈一起出海,也好有个照应。”
“只是没想到阿烈这孩子如此纯孝,竟在祭奠之中昏迷了过去。”
“话又说回来,荆川先生此来又是何意啊?我汪直也是知道先生与毛家关系匪浅,不过也不是先生现在来此处的原因吧?”
“呵呵。”唐顺之也喝了口茶,看向汪直:“我唐顺之的来意与你汪帮主一样,都是要将阿烈这个孩子带走!”
“这可不行!”
汪直又跳了起来:“先生根本不能保护好阿烈的!”
“要知道,朝廷可是对我们这些赶海跑商之人充满了仇视的!虽说现在官府暂时没有对我们如何,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过些日子新的巡抚来了后不会再次对我们这些海商们下手。”
“阿烈留下来的危险太大了!”
“只要我把他带出海去,那就是天空海阔、自由自在,官府就再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了!”
“毛家现在可就剩下阿烈这么一根独苗了!我可不能让他身处危险之地!”
汪直的一番话,说得老管家都有些感激了。
唐顺之却是冷笑一声:“哼哼,汪帮主的想法不止这些吧?”
汪直脖子一抻:“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唐顺之悠悠说道:“恐怕,还想着通过阿烈与那佛郎机人、也就是毛相公所说的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