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唐顺之的手指搭在了毛烈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唐顺之再点了点头:“嗯,从脉象上看并没有其他不妥,看来再修养两天便可痊愈走动了。”
汪直听了,便说道:“时间紧急,那就我来先说吧。”
“简单些!阿烈还需要休息。”
唐顺之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
见唐顺之点头后,汪直双眼紧盯住了男孩:“阿烈,你父兄的七七忌辰已经过了,依你汪叔我的意思呢,咱们就此出海算了!”
“一来呢,这大明境内,没有咱们这路人的活路。只有出海,我们才能找到活路。”
“二来呢,你汪叔我是对你一直非常喜欢,所以,汪叔想收你做义子,日后继承我的事业,怎么样?”
“三来呢,你父母兄长都已经不在了,可是你还有一个舅舅在海上呢。只有出海,你才能再见到你的舅舅。”
说完,汪直有些紧张地看着毛烈。
唐顺之见汪直说完,也开口说道:“阿烈啊,你唐叔我呢,也希望你能留下。”
“唐叔不像汪帮主那么有钱有势,不能给你什么钱财宝物。但是唐叔我却是能保证你的安全,把我自己平生所学的东西都教给你,能够让你顺利成人。”
“至于以后怎么样,全仗你自己成人后再做决定。”
“阿烈,你的天资聪颖,甚至在我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之中,你也算是天赋顶尖者之一。”
“之前你在父兄的教导之下,已经打好了踏实的基础。这几年来,在我时不时的指点之下,你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咱俩虽然没有师徒名分,却也有着师徒之实。”
“但是读书乃是一件不进则退的大事啊。”
“你若是出海之后,还能上哪里去找能够教导你的老师呢?”
“记得以前我教过你一篇文章叫做《伤仲永》,讲得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小孩,却因为后来没有名师指导而泯然众人的故事。”
“要知道,财富权势都是一时之物,唯有自身的智慧、才能才是能够相伴你一生、最为宝贵的东西。而智慧和才能,只有在名师指引下、不断地学习之中才能获得。”
“这些道理,希望阿烈你能够明白。”
“还有就是,一旦你出海之后,就不好再为你父兄守孝了,对你的名声有亏。名声一旦有亏,日后你的行事便会多有不便。”
“不过话又说回来,汪帮主的提议也是一番好意。阿烈你现在终究已经是一家之主了,必须要负担起主持毛家的重任来。”
“而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毛家由于遭受重创,以后的日子会比较艰辛。若是出海的话,会比留下来的日子好过不少,毕竟有汪帮主的徽帮帮衬着。”
“你现在已经是一家之主了,何去何从就由你自己考虑吧。你唐叔我就言尽于此了。”
毛烈听完两位叔叔的言语,倒是没有如言考虑,而是分别看了看两位叔叔,慎重地说道:
“不瞒唐叔、汪叔,方才管家福爷爷已经跟我大略说过客厅之中两位叔叔的争执,对两位叔叔的好意,阿烈也非常感激。”
“两位叔叔不以阿烈年幼、毛家颓废,真心为我考虑,阿烈铭记腑内!”
“这件事情,阿烈是这么考虑的。”
此话一出,唐顺之和汪直便神色一凛,专注起来。
“两位叔叔的提议,都是真心为阿烈考虑,但却都有好处、也都有坏处。”
“首先是唐叔的提议。以唐叔荆川先生的名号、名满大明的声望、文武兼备的才学,确实能够保证阿烈的安全,并且能够将阿烈教导成一个优秀的人。”
“但是阿烈还是有自知之明,以阿烈的相貌出身,恐怕是终生无望进入仕途。以我大明朝堂现在的情况来看,哪怕阿烈有再高的才学名声,光凭眼睛的颜色便注定不能参加科考。”
“再说汪叔的提议。虽然大海之中凶险万分,但是我阿烈还是有着足够的自信在大海之上挣得一线生机。”
“不过,阿烈现在尚且年幼,身子还未长全、才智尚未成熟。就算是能够在汪叔的扶持之下,能够取得一些成就,也怕是一时锦绣,过后必然成为过眼云烟。”
“阿烈想,若是能够将两位叔叔的提议糅合起来,取其好处、避其坏处,岂不是更好一些?”
“所以,阿烈是这么想的,先跟唐叔学习上几年,一边为父兄守孝、一边将自己的学识再提高些。等守孝期满,再看情况决定是留在大明还是出海。”
“阿烈这么想也是出于无奈,毕竟阿烈虽是大明之人,但是相貌却与我大明之人差异明显,注定不能为我大明所容。”
“过几年后,若是还能容于大明,则阿烈便留下,照护毛家众人。若是不能容于大明,则还要仰仗汪叔帮忙,带着毛家众人出海寻条生路。”
“阿烈浅见,还望两位叔叔不吝指正。”
说完,毛烈看向了两位叔叔,眼光之中流露出忧虑的神色。
话音落下,室内却是一阵沉默,唐、汪两人都在思考着。
过了一会,唐顺之先是一拍掌:“妙!妙!妙!”
“阿烈的想法真是奇妙!”
“我之前还在想着,阿烈年纪尚幼,现在出海太过危险,最好还是跟在我身边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