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宛如梦幻泡影,却又不是虚无之梦。
既然如此,哪边是梦而哪边是现实又有何差别?对大多数人来说,活在夏娃
之梦就是她们的人生。
对极少数人来说,甦醒意味着将面对残酷的真理。
无论最终以何种形式度过一生,她们仍是母亲们深爱着的孩子。
而为了被真理无情割伤的孩子,她赋予受伤者们知与盲的选择。
站在真理前方的孩子们所选择的是──一片宁静。
感觉得到有什麽声音消失了。
一点点地、一点点地,犹如红色的雾气飞向空中、回归某处。
失去重量的身体开始坠落,然后「嗯」
意识恢复过来时,已置身一如往常熟悉的黑色房间。
背后是舒适的床舖,眼前则是睡眼惺忪的小人。
灰色大眼睛赌气着横起来,红润的脸蛋也圆鼓鼓地隆起,人似乎很不满片
刻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阿姨一直说着安娜大人听不懂的事情。」
有听但没有全懂的艾萝认同似地点点头,摸了摸人鼓着的脸颊说:「我也
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不用再逃跑了。」
「真的能相信吗那种可疑阿姨说的话」
「应该吧」
竟然说人家是可疑的阿姨,人真是太厉害了。
同样经历过不可思议的体验,自己就没办法对这些事情抱持轻鬆的态度。
话虽如此,倒是有鬆了一大口气的感觉。
因为导致奴分开的第三次试验,是出于考官的个人意志以药物导致试验
失败,而考官之所以这麽做,是为了当其目标达成时,能够让奴俩顺利脱身
。
在考官的独断行为被迫中止后的现在,应当修复的错误都会被导正。
换句话说,选择继续当小人女奴的她,将能够再次接受试验。
这次一定没问题。
睡意如浪涛般一层层地拍打上岸,纵使仍感到不安,奴俩只是沉默地藉由
彼此的体温来安抚这样的心情。
明天将会一如往常。
明天的明天也将是如此。
不论是在阳光普照的「那边」,还是爱慾交织的「这边」,她都将牵着小
人的手一同走下去。
怀裡的呼吸声悄悄依循规律时,忽地吹来一阵舒服的凉风。
银白色长髮如波浪般轻轻飘动,就像是被某人温柔地抚摸。
眨眼间的刹那,她似乎看见了黑髮女子在嘴前竖起食指的模样。
幽幻的身影随着凉意悄然消失,温柔的关门声传来,空气中浮现若有似无的
酸臭味。
艾萝凝视着人安稳的睡脸,随后也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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