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你跟我来。小青年竟然把她领到一个鲜为人知的水源跟前。这是个被淘汰的给火车注水的水龙头。在铁路边儿的地下,上面盖一个圆形铁盖。掀起铁盖,露出个半米深的桶形旱井。里边就有龙头开关、水龙头上还盘着两米多长的橡胶管子。这里离陆园很近。文景会意,喜不自禁。朝着小青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可是绝对机密!小青年说。
只有陆园知道!文景应道。
日子在绿荫渐浓中丰润起来。赵春怀再不用到菜市场去买菜了。饭桌上却常有芹菜、西红柿、茄子等时鲜菜蔬。初秋时节,文景早早就扳了嫩玉茭,送给左邻右舍尝鲜。于是,大家都夸老赵福气大,走了个又馋又懒的搅家婆,娶了位勤俭持家的七仙女。那小青年还写了首赠陆园人的诗,送p>
一枝出墙的红杏
唤醒了沉睡的春天
披着霞光的女神
照亮了高塬,照亮了绿野
晨露洗她的面庞
东风梳她的发辫
关不住满园的浓绿
掩不牢心扉的笑靥
谁曾慨叹日当午的汗滴
笑傲须眉,笑傲盘中餐
出于礼貌,文景夸诗人最后两句特别好,翻出了新意。对诗人的情怀并不去认真体会。她只是为自己能成为职工家属中受欢迎的一员而高兴。从慧慧的来信中知道母亲很认药,身体比往常健康;文德已学会了自行车,常常带着同学们去兜风;父亲站在吴庄十字街井栏边也挺昂扬,开口闭口想提省城火车站。文景便很受安慰了。而这一切,都是受惠于赵春怀。想到此,竟然从过去的无奈中生出些优越感来。女孩儿能靠出嫁而一步登天的人还不太多呢!
确实,省城西站的职工家属们生活得自由自在,既舒适又平静。无论从经济地位还是从政治地位来说,在当时的会各阶层中,她们不上不下,不卑不亢。既不象农村那光荣的贫下中农婆姨们衣衫不整、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又不象上层人物那样为了地位和权势,处心积虑、勾心斗角。她们也不必为了附庸时尚而违心地办事说话,常常能放纵自然的情感。文景感到无论从身体还是从精神上,她都非常适这样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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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作品中描写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至死不渝的高尚爱情,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多见。在衣食住行的问题、贫病交加的困境不曾解决的情况下,爱情常常被金钱收买、被权势降服。
在婚姻的抉择上陆文景没有抵挡住赵春怀的金钱攻势,最终做了他的续弦人。在情感生活中也必将缴械投降。老姓有句土话:时间久了抱块石头也会焖热。文人学士则说: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良药。更何况赵春怀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的破裂,已成为善于焖石头的人。他怕文景在闲暇时寂寞、烦闷,就景不怎么喜欢当时走红的《艳阳天》、《金光大道》,还设法借来了私下流传的《说岳全传》、《杨家将》、《新儿女英雄传》等书。有一次甚至从诗人那里搞到了外国名著:一本是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郎台》、另一本是莎士比亚的戏剧。这些书在农村是做梦也看不到的,真让文景大饱眼福。而且,在不经意的探讨中,赵春怀说他最欣赏莎翁的这句话:太甜的蜜糖会使味觉麻木,只有不太热烈的爱情才会持久。文景认真体会这话,还真含有深奥的哲理。便将自己与长红的爱归结到太甜的蜜糖上,把她和赵春怀的婚姻定位到才会持久上了。
为了调节两人的情感生活,每逢轮休时,赵春怀还带文景去省城市中心五一大楼、人民市场去置买些常用物品。比如漂亮的遮阳帽呀、红塑料桶呀、女式雨靴呀、大花的双人床单呀等等。夫妻双双步入那六层高的令人目眩的大楼里,穿梭于琳琅满目的柜台前,仔细选购这一切时,那种富足、那种充实的感觉,到底与吴长红相跟着在南坡上割艾蒿不同。
赵春怀陪文景选购这一切时,也特别投入。文景本来在这个柜台前看得入神,他突然已在那个柜台边喊:文景,文景,快看这里!总要不厌其烦地货比三家。叫文景戴这顶草帽站远了,让他看看;又换了那顶布帽儿站远了,让他瞧瞧。招引得顾客们都看他(她)俩。这样,就象磁铁吸引了铁粉一样,年轻貌美的文景就成了人们注目的中心。因为不论哪顶帽子戴在她头上都被美同化。虽然是不同的风格,却都是那么得体、那么亮丽。赵春怀就偷偷儿欣赏那些欣赏文景的人,悄悄儿听他们的品评。事实上,他(她)们最后成交的买卖还是起先的第一家。赵春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仿佛想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他娶了位仙女似的妻子。
如果说上面的作为还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