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树走后一个多月,慧慧知道自己怀孕了。年轻貌美的女性身上,总是潜伏着一种悲剧因素。在带有麻醉性的暖色爱情光环后面,常常潜伏着一种本可预料的危机,但爱情至上、纯洁无邪的女性偏偏缺乏这方面的算计。是她心甘情愿地在她妙龄芳华的光谱上涂了一道血红的印记。
刮掉吧。文景劝慧慧堕胎。
不,不。慧慧却坚定地摇摇头说。我已接替了春玲的团支书。再努把力入了党,我们就结婚,共同抚育我们的孩子。
可是,我从前听长红说:除非你文景想想后面的内容对慧慧太残酷,就把话打住了。
除非什么?你必须告诉我!慧慧坚持要听。你知道,从现在起到孩子出生,我只有半年多的时间来争取了
他说除非你闯入火海抢险、跳入大河捞人
可是,哪儿有火海、哪儿有落水人啊?慧慧焦急地问。看这情景,倘若面前真有熊熊大火、滚滚河水,她也会不计生死去闯去跳的。慧慧真是脂油蒙了心,执迷不悟了。
此时,吴庄人早已风言风语说开了慧慧的闲话。赵春树的父母也有所觉察,但对外人只说是慧慧有意,春树无心。并且在私下里已给儿子物色最佳人选。这时,慧慧所承受的贬损还停留在她想拉拢人民解放军赵春树、想攀赵家高枝儿上。人们并不知道她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她甚至不敢将这消息告知孩子的父亲,怕他在部队上承受更大的压力。可慧慧的妊娠反应却比文景强烈得多。文景初见她时,吓了一跳。慧慧形容憔悴、脸色暗黄、鼻梁处已隐约出现了黑斑。整个人形儿比她们二年前分手时瘦了一圈儿。那衣服空荡荡的,里边象只剩了骨架。文景还以为她得了什么大病呢!可怜她带着未婚先孕的难堪和恐惧、拖着瘦弱疲惫的身子,还要强撑着下地薅苗、锄禾,早起迟睡地刷黑板办报,竭力争取一流的模范表现。这无论从ròu_tǐ到精神,岂不是水深火p>
可是,你这样累死累活,到底有多少胜算呢?文景忧心忡忡地问。
苦就苦在我无从知晓啊。慧慧说。我希望你替我问问p>
哎呀,好你慧慧!总是惜情护面的。你自己还不好意思问问他?文景嫌慧慧拖拖拉拉只等她,延误了时间。
我问过长红。他没好气地说:入他那党干什么?按原则办事,你早就该是党员了!
从这话来推断,吴长红与吴长方已结怨很深了。起因自然是文景和春玲找工作,后来的分歧就无从知晓了。文景便对慧慧讲了她在省城西站见到吴长东的情形。她从吴长东的话言话语里也能感受到吴家老二老三的兄失和。
要不,你直接去问一把手。问问他自己在那方面做得还不够。
两位密友谈到这儿,慧慧就喘息不匀、脸红耳热、泪水溢满了眼眶。慧慧拉着文景的手说:我给你写信时,为什么说用良好的愿望铺成条通往地狱的灭亡之路呢?我为什么要用那危言耸听来吓唬你呢?其实,我问过一把手,我说我不明白自己在哪方面还做得不够。你知道一把手说什么?
他怎样讲?文景急切地追问。
他说我联系领导不够。他说这话时那眼神儿、那嘴角都带着玩世不恭、轻浮暧昧的笑意。说到此,慧慧那溢满眼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扑噜噜滚落下来。他还说,你应该懂得这话的意思。你既会联系解放军,就必然会联系咱村的土生土p>
他是不是与春玲分手了?文景问。并且将她听到的吴长东求祈赵春怀帮忙的消息告诉了慧慧。
正是因为这呀!据说春玲根本没怀上什么孩子!她一去县针织厂就又浪上了男人。吴长方知道自己上了当,气得要死要活。但这时他已经控制不了春玲。他这才象一头饿狼似的,到处捕猎新的目标哩!
活该!真是报应!文景快意道。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慧慧松开攥文景的手,失神地叹道。更可恼的是那聋奶奶也看出了端倪,一天价替他推波助澜。我惟恐她再导演什么恶作剧,时时提防着怕掉入陷阱。
什么?她不是很支持你和赵春树么?文景好奇地问。
唉,她就是那种观念。既支持我嫁给春树,又希望我委身于一把手。她说人生在世就要风光洒脱,红烧肉也吃,青菜汤也喝。女人就要学会占这种便宜,这才活得有滋有味儿哩。
天啊,世上还有这种人!文景扁了嘴说,露出不屑为伍的神态。
她认为城儿的也追,村儿的也追,两个男人象模象样又有头脸,是她干孙女的福分呢!
离开她,回自己家p>
那不前功尽弃了么?再说老人家待我又不错。看出我怀了孕,在吃食上还总是先让着我呢。高兴地说她要抱重孙子了。还替我严守着怀孕的秘密哩。我怎好与人家撕破脸呢?
原来,先前对爱情之花的怒放极有营养的地利与人和,如今又滋养着霉菌的生长泛滥。慧慧所谓的水深火热正在这里。
两个密友沉思半响,不知道说什么好。文景想:这忙真不好帮呢。老虎吃天,找不到下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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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公员们对待飞鸽,永久牌自行车,就象新世纪的城里人对待宝马和奔驰牌小轿车。尤其对于陆富堂这样的贫寒之家,自从赵春怀推去这飞鸽车,老夫妻俩就象护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