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这么跟他说过话,陆嘉禾心里有点闷。
“茵茵,你那边怎么听不清声音……”
“我在回学校的路上呢,”宋茵紧张地缠了两圈耳机线在指尖,有些怕宋父往下问,又把耳麦的声音开大些,补充一句,“马上就回到学校了。”
“哦,那就正好了,”宋父笑道,“你舅妈她们今天来京州,带了些你喜欢吃的,本来说等你周末回家,但放久了不新鲜,我干脆给你拿过来。”
“爸爸在南门这儿,可别走过了。”
宋茵心一跳,抬头,果然远远便看见了正到学校门口的人,带着金边眼镜,头发尽数往后梳,个子高瘦,看身形她便知道是谁了。
“陆嘉禾,快停车!”宋茵挂了电话匆忙唤他,着急抓紧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
“我爸爸在校门口……”
车在驶出拐角前险险停下来,宋茵借着马路边景观树的掩护,从摩托车上跳下来。
匆匆忙跑出几步,她又想起什么,解下头盔转回身,扔给他。
他接个满怀。
“谢谢你,陆嘉禾。”
她微冲他笑了下,洁白整齐的牙齿便露出来,弯弯的杏眼睫像泛着潋滟的湖光。
宋茵语落,转过身,发尾在夕阳里甩出个漂亮的弧度。她奔向父亲的步履轻盈,仅看着背影,也能叫人知道她心里的愉悦。
陆嘉禾单脚撑着地,抱着头盔,在树荫下抬头朝那儿望去。男人的五官和宋茵挺相似,带着几分文人的秀气,他的肩膀或许不那么宽厚,眼中却盛满了平和与包容。
陆嘉禾那时没看清他的脸,却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声音。在那个暴雨天,滚滚的雷声里,男人温声着安抚着女儿的情绪,循循劝道,叫她把伞留下来。
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她的父亲也该是个善良和煦的人。和他截然不同,宋茵的家庭幸福而安定。
宋茵踮脚抱了下父亲的肩。
宋行之两手都是纸袋,张开手迎接了这个拥抱,“好了好了,大姑娘了,同学都看着呢。”
宋茵这才松手放开,打开纸袋看,紫红色的樱桃一颗颗肉粒饱满。
“你喜欢的,爸爸已经洗过水控干了,”宋父又递过来个袋子,“下午刚刚炖的海参,替你尝过了,肉质厚,刺也饱满,这东西多吃点儿不会发胖。”
零零碎碎几包,装的都是宋茵从前在江州爱吃的东西,她拿在手上都觉得沉甸甸的。
“算了,还是爸爸帮你拎到楼下吧。”
宋茵有心想和爸爸多说几句话,便没拒绝,松开了一只手让宋父把袋子拿走。
他大概转乘公交车过来,京州的夏天热得不行,即使有空调车,鬓角还是微微渗了些汗出来。
家里的车在江州卖掉之后,到了京州就一直没买新车,刚开始是摇不到号,再后来,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宋父便再没提过这件事了。
家里不是没有这笔钱,可比起来买车,她们都更倾向于把这笔钱留给宋茵。
此刻瞧着宋父头上的汗,宋茵说不出来的心酸,她正要开口,远远有同班的女生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茵茵!”她跑近才发现宋父,惊诧压低声音,“茵茵,这是你爸爸吗?真的好年轻……”
瞧着宋茵点头,才赶紧朝宋父打招呼,然后提起她要说的事情来,“茵茵,我跟你说,学校那个宣传纪录片的事,你要小心,我听说……”
“这个事儿我知道了,”宋茵大致猜到她要说的话,怕宋父听见,赶紧截住话头,道了一番谢。
人走远了,宋父提起来,“茵茵,你同学刚刚说……”
“不是什么大事。”宋茵摇摇头。其实她这两天心里有很多的委屈,不知道多少次想打电话往家里说,可是最后都忍耐下来。宋父宋母在京州没什么人脉,可肯定也不愿让她受这样的委屈,与其让他们白辛苦一趟,不如一开始她就自己隐瞒下来。
宋父瞧她不想说,倒也没再往下问,宋茵低头盯着鞋尖,踩着地砖线走了两步,忽地开口了。
“爸爸,你和妈妈当时为什么送我去学舞蹈呢?”
宋父扶了扶眼镜,沉吟一会儿,面上泛起笑容来,“都忘了吗?”
“我们家刚搬进江州大学教师小区那年,你不是天天缠着隔壁学跳舞的小姐姐,抱着人家的腿不肯撒手,我和你妈妈都哄不回来你。”
“是吗……”宋茵也笑,她完全没了印象。上一年级之前,隔壁便已经换了邻居。
“茵茵。”
宋父叹了一口气,声音忽然深长起来。
“这条路最开始就是因为你喜欢,我们才替你选择的,如果以后你觉得不开心,那爸爸妈妈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每天晚上通电话,自己的女儿情绪不对劲,做父亲的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世界上总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把压力都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