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出入的角门。杨盼又问:“正门呢?”
“封着。”那人答得言简意赅,“再看到你,我可得上报处置了。”眼光瞥过来,冷冷的,跟那张脸一样没有表情。
杨盼斜了他一眼表示不屑,拎着污损的裙子出了门。那铁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接着是里面层层上闩上锁的声音,接着归于寂静。绿杨上的知了又开始大声嘶喊。
杨盼瞧瞧四周,感觉陌生,那两个笨蛋小黄门也不知道在哪里。她只能自认晦气,好在方向大致识得,唯今之计,只有往来时的地方赶。走得脚疼肚子饿,到了那棵爬上去的大杨树边,却不见了两个笨蛋——大概也是心里惊惶,顺着乱找她去了。
杨盼累得要死,被太阳晒得一头油汗,只能倚着一棵树,脱下靴子倒脚里的小石子。鞋刚穿好,脖子上被什么东西爬上来。刚刚的余悸还在,顿时张了嘴想叫。
但嘴一下子被捂住了。
“嘘——”
杨盼扭脖子一看:不能吧!上辈子的仇她还没来得及报呢!
☆、第八章
罗逾捂着她的嘴,亮着一双含笑的眼睛,又“嘘”了一声,低声道:“先前我听见你的声音,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的。好容易找见你,你别再叫一声,把别人引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盼,目光中笑意更甚:“现在这样子可不好看,别弄得自己难堪。”
杨盼满心的别捏,在他轻轻松手的时候压低声音怒斥道:“谁许你的脏手碰我的?”
罗逾还是个大男孩的模样,举起自己的手,挑眉笑道:“我的手脏,还是你脸脏?”挑着一边嘴角,挑衅地看着杨盼。
杨盼却不会被他此刻迷人的样子骗倒,看了看他白净修长的手,“哼”了一声蔑然道:“你的手是不脏,心有点脏。”
罗逾一脸奇怪,挑着眉正待说话,杨盼突然指着他身后的树枝大声道:“啊呀!蜘蛛!”
罗逾顿时色变,飞快地低下头向前蹿了两步,再回头凝视树上——树上干干净净,只有树皮上爬着两只鸣蝉。
杨盼冷笑道:“你果然还是怕蜘蛛!”
罗逾脸上青白之色一时半会儿根本消不掉,刚刚还斜撇着俏皮模样的嘴唇,此刻绷得紧紧的,一双漂亮的眼睛怒冲冲看着杨盼。
“到底还是小孩子!”杨盼心道,“跟姑奶奶我斗?!”
罗逾深深呼吸,平静了一会儿:“我是怕蜘蛛,这些虫子我都怕。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最怕蜈蚣,那种红头褐背的、手指粗的、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脚的、有毒的蜈蚣,我想着就会发抖。”
杨盼诧异地看着他,他的手握着拳头,真的在微微颤抖,牙关咬着,下颌骨也在微微颤抖。她知道他怕虫子,但不知道他最怕什么。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她突然悲观起来,用虫子吓,能把他吓得离开皇宫?
何况,又怎么能信他的鬼话?!杨盼收摄心神,冷笑道:“如此,得教了。”转身想走。
“你欠我一块‘喜’字玉佩。”罗逾突然说。
杨盼登时大怒,冷笑道:“那你还欠我一只毛蜘蛛!”
罗逾笑了笑:“好,咱们互相都欠账,还不清不算完。”
“啊呸!”
杨盼很想问一问他到底藏着哪颗歪心思,到底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杀她报仇。只是她也知道,这是问不出来的,只有靠自己去寻找答案。
但她此时的第一心思,就是赶紧找块“喜”字玉佩,给他算完!知道他不怀好意,就不能跟他有任何纠缠!等找个机会,把他远远打发走,才是正理!
杨盼拔脚就走,走了好一会儿才好奇地回头望了望。罗逾还在那棵大杨树下立着,负手抬头,仿佛在树枝间找蜘蛛。杨盼心里冷笑:“他就算找到了蜘蛛又怎么样?敢伸手抓?”于是脚下一转,走出了那片阴凉的地方。
不觉已经错过了午饭,杨盼的肚子是真饿。原本打算去西苑再会会李耶若的念头,此刻也忘记了,只想着赶紧回建邺皇宫——太初宫去找点吃的。刚到西苑的角门口,便看到了正急得跳脚的金萱儿,四目相对,彼此瞠然了一会儿,金萱儿一副气得要掉眼泪的模样:“公主果然在这儿!”
杨盼要紧问:“我阿母知道了?”
金萱儿说:“只怕奴婢不得不禀告皇后了。”
杨盼连肚子饿都忘了,拉着金萱儿的手摇:“好阿姊,求求你啦,千万别告诉我阿母,她不得打死我啊!”
金萱儿打量着面前这位公主,此刻她跟个小乞儿似的:头发散乱,上面挂着树叶,裙子皱巴巴的,屁股那块儿全是泥,胳膊和膝盖上还蹭着青绿的草汁,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要给皇后看见了,只怕真要追着打。
这位小公主是她看着长大的,皇后又嘱托得郑重,金萱儿一直当她是妹妹看,又气又心疼,板着脸说:“那公主赶紧跟着奴婢回去洗澡!”
“可不可以先吃饭?”杨盼小心翼翼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