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想起周围的弓箭手,脸“腾”地红了。
罗逾未曾觉察,因为他正忙着把自己的丝绒斗篷叠好,铺在杨盼的马鞍子上,然后拍拍鞍子说:“这样会好点。”
杨盼对他笑笑,踩镫上马,回程时心情完全不同,但觉得暖风拂面,花香萦绕,那个已经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的小郎君时时回顾,笑容温存,因而她的心中也多了三分坚强,愿意去面对未来未知的一切。
☆、第一二五章
他们俩在西斜的日光下并头骑马到了苍盂山外头, 护卫她的禁军还在外头环围着, 里头不乏弓箭手。杨盼只觉得面对着的是无数热辣辣的目光和带着笑意的嘴角,实在觉得没脸见人, 低着头下马后说:“我要坐车。”
罗逾浑然不觉她羞臊的缘故,在等车赶过来的时候只贴心地问:“好,刚刚垫着马鞍, 磨得不那么疼了吧?”又问:“肚子饿不饿?”
杨盼只希望他赶紧闭嘴, 也希望马车赶紧过来。一见到车影子,立刻飞奔上去,坐好放帘子, 脸热乎乎的感觉更剧烈了。过了一会儿,她小心地挑开车窗帘一角向外望,看见罗逾正从她的小灰马的鞍子上拿下自己的丝绒斗篷,要是过往, 那个洁癖发作起来,被别人屁股坐过的衣衫哪里肯再穿!但今日好像完全没有丝毫窒碍,抖开就披在了身上。
罗逾俨然已经是皇帝的女婿, 指挥着众人重新列队,把公主回行宫的仪驾全部安排好, 才重新上马,到杨盼的车边笑融融说:“咱们走吧。”
杨盼蚊子叫一样“哦”了一声。车辆动起来, 她捂着脸,又羞又喜,不觉已经到了行宫里。
她只恨不能快点把自己躲到榻上的被窝里, 因而一进大门就拎着裙子开始飞奔,刚进二门,一个皇帝身边的黄门宦官就招呼她:“公主,陛下请你过去一下。”
杨盼这会儿谁都不想见,说:“我要先回去,明儿再见陛下吧。”
正打算拐弯儿到自己住的地方去,突然看见皇帝身边专领弓箭手的那位虎贲侍卫领军从行宫大殿里出来,见了她就是笑得诡异,而且说:“公主,陛下在等您呢。”
杨盼不知道今天苍盂山的山谷里,他是不是也在,此刻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低头低得快到肚子了,“哦”了一声,口是心非,脚只顾往侧门跑。
那侍卫领军“咦”了一声,好心指路:“公主,陛下的大殿不是在那儿吗?”他手长,一下子探出去就近乎把门拦住了。
杨盼简直要跳脚,但是此刻越龟缩越好,不愿意口角,只能脚里转弯,打算假装去父亲那里,然后找个机会躲开。
结果没跑几步,就看见皇帝正在行宫的甬道里等她。皇帝笑道:“你看你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阿父不是在这里吗?”
“没急事儿我要回去休息……”
“等一等嘛。”皇帝笑着说,“怎么?今儿过得余味绵长,要回去回味回味?”
他发现女儿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了,眼睛里两团泪光在闪,似乎就要哭出来了。这下不舍得再打趣她了,只说:“好了好了,问你两句,就让你回去。”
杨盼捂着脸,低声说:“问吧。”
皇帝知道她害羞,把她拉到侧殿里,关上门说:“试完了?决心定了?肯嫁给他了?”
杨盼捂着脸点点头。
皇帝拉她的手,又好气又好笑:“你今儿连人都不敢见了?”
杨盼不让他拉开手,带着哭腔说:“我没脸见人了……阿父埋伏了多少人在苍盂山啊?能不能叫他们以后都假装不知道这事儿啊?人那么多,该怎么一个个说啊?唉,我不嫁给罗逾,估计就没人肯要了……罗逾他,他太坏了……”
皇帝几乎要笑出声儿来,揉揉女儿的头发说:“平时瞧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被亲两下居然羞成这样子?放心吧,我先叫人跟着罗逾去了铁器市——其实他没去买铁器,净顾着摘花儿,用篮子吊在树上,绳子牵到枝丫边,解开就能撒一地的花瓣儿。折腾了半天,真是费尽心思讨好你。啧啧……还看不出这小鬼有这番小意儿。”
然后说了句让杨盼彻底放下心来的话:“所以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今儿只派了两个人在暗处护着你,这两个人箭法好,嘴也最牢,今儿发生的事儿,除了对我说,什么都不会传出去。”
杨盼觉得脸没那么烫了,眨巴着眼睛把手放了下来。
皇帝看着闺女犹自闪着泪光的睫毛,云蒸霞蔚的脸蛋,而眉梢唇角,却又是幸福而不是痛苦,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啊。
今天在苍盂山,活色生香一幕幕,他派的两个人都一一告知他了,当时听得皇帝心里满满的都是不乐意啊,只觉得把女儿给了一个混小子,就像把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总是亏大发了。
现在,心意又变了,看着他这个愁嫁的宝贝疙瘩、老姑娘终于有了归宿,他心里倒不舍起来,“和亲”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对于杨盼而言,日后面对的就是北燕腥膻之地的长居久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