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谢玖染上风寒,为了过了病气,便将皇帝赶到了东暖厢去睡,只是今晚他叫了高洪书进来更衣,洗漱一番就上了榻,显然是要留宿。
谢玖劝了两句,顾宜芳只闭目眼神,不做回应,她叹了口气,也就罢了。
直到她在外侧躺下,他才伸过手,轻轻将她手握\住。
夜明珠的光华被帷幔挡住了大半,他的脸隐在暗淡的光芒之中,五官仿佛雕刻一般,深邃分明。谢玖看过去,忽然间就觉得心像是被塞的满满的,又是暖又止不住地一阵阵酸涩,眼睛蓦地涌入湿意。
哪怕他们都在努力将不开心的事掩下,试图摆出一张笑脸,可是这一天经历的,不只她倍感累心,只怕他也见得轻松多少。
“睡吧。”顾宜芳灿若寒星的眸子合上,轻轻捏了谢玖的手一下,沉声道。“你别多心,朕就是想让你陪着。”
不是他要陪她,而是想她陪着他,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谢玖只觉心防瞬间被击中,心脏像是被他温热的大掌紧紧攥在手心,忍不住地疼,可又沉迷在那么温暖的包围之中。
谢玖凑到他怀里躺下,他长臂一伸,已经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两人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相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缱绻的温馨。
“我送你的贺仪,你喜欢吗?”谢玖忍不住问,很难想象去年不过一件亲手做的一件亵\衣就美的到处显摆的人,今天却像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除了不太合心意之外,她已经想不到任何理由了。
很明显,他对她的情意依旧。难道不是应该至少敷衍一下的吧?
还是她高估了皇帝的节操,对他不想有任何敷衍的情绪?
呕,这样一想。她自己都有点儿犯恶心。
顾宜芳身体一僵,忽然起身推开她。
“你送朕什么了?朕怎么不知道?”他突然意识到。莫不是……这个拥抱?
那他推开是不是不太礼貌?
顾宜芳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到礼貌问题。
想着,他又慢慢躺回榻上,眼睛亮晶晶的,已经没有半分睡意。
谢玖眨着眼睛,“你没收到?我昨晚上不是告诉你,摆在你枕头旁边?”话音未落,眼前一晃。顾宜芳已经腾地又坐起来,扯着脖子喊道:“高洪书,去东暖厢榻上看看有什么?”
他突地转过头,笑出一口大白牙:“到底是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朕吗?你什么时候说的,朕怎么没听说——你现在还打什么哑谜,马上朕就知道了?”
谢玖噎的半晌没说出话来,哪里是她打哑谜,他一句一句中间没有半分空隙,根本没给她插\进话的空隙好吧?
赶情政务繁忙,为琐事烦恼。都是她想象力过盛的脑补吗?
皇帝情绪掩饰不住低落,却强打起精神,是因为以为她没有准备他的千秋贺仪?
这要是在以往。皇帝因为这一个原因就能作的天翻地覆,让她生不如死,各种折腾。只不过她现在身体不好,皇帝哪怕心里各种不爽,也都隐忍着,照皇帝那神经病的尿性,没准还自己劝自己来着。
所以,这才一听说她根本准备了贺仪,那张俊脸就跟盛开的菊\花一般。灿烂的令人不敢直视。
“你身子不好,不是告诉你好好养身子。不用管这些吗?累坏了你,你是存心让朕心疼啊。”
谢玖抚额。如果这话皇帝不是嘴角咧到耳根,眼底满满眼瞅着就要溢出来的笑意,是不是会更有说服力?
虽说体谅她体弱,虽说心疼她,知道她心里有他,身体不适还是想着他,他还是欢喜的吧?
高洪书没过多一会儿就捧着个狭长的檀香木盒,木盒简简单单,只在左上角镂空雕刻一枝梅花。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幅画,可对于亲眼见识过谢皇后让人不忍卒睹的画功的人,高洪书表示心情激动澎湃到了无以复加,憋着股劲儿想要看看实物,见识见识皇帝那脸是怎样的精彩绝伦。
皇帝想是等得急了,那么懒个人,听到脚步声,居然没等高洪书把盒子打开,撩开罩在榻上的帷幔,一把将盒子抢到手上,掀开盖子就扔高洪书怀里。
高洪书心头暗喜,皇帝这是急了,居然没把他撵出去,于是他也就没动,抻长了脖子往皇帝手里直瞅,人中都被他撑的老长。
……这最好是皇后亲手画的,找代工就生生地浪费了皇帝激情澎湃的纯真感情啊,皇帝估计跺了那人爪子的心都有,高洪书心里嘀咕。
那是幅人物画,俩明晃晃的大眼珠子一看就是皇帝,不说跟照着皇帝的脸扒下来那么夸张,可那气质,那神韵妥妥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神经病皇帝。不过却与高洪书去年看过皇后亲手画过神似水鸭子似的鸳鸯不可同日而语,倒怪不得他心生疑惑。
高洪书一见皇帝那百花齐放的脸,锃明瓦亮的小眼神,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像朕吧?”皇帝那媚眼几乎飞出了眼眶,炫耀似的看了高洪书一眼,拿着画像在他眼前晃了一眼,又宝贝似的捧到眼前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一遍又一遍,大眼珠子里的春情几乎飞溢到旁边直翻白眼的高洪书眼眶子里。
“像,真像。”
像的忒特么传神,高洪书也不禁醉了。
那画里是皇帝手上拿着一只凤钗,挑着大眼望着前面,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人家佛像拈花微笑是多么祥和端庄严肃的一件事,偏偏到了皇后的画里,皇帝那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