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肚子里没有料,只知道脸红脖子粗地瞪眼睛,说出来的话半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后来她学乖了,再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像这样当着他的面儿说这种话,真是非常罕见了。
她咬咬唇,垂下头去。
冷不防他俯身倾向她,汤子期帮往后躲,被他单手扣住肩膀。在她闪烁惊疑的目光里,他飞快拿过了她手里那根烟。
摁烟灰缸里、熄了。
“小心,别烧到手。”
汤子期沉默。
落地窗外灰蒙蒙一片,约莫还在下雪。汤子期光着脚站过去,抬手抹掉玻了璃上的水蒸气,视野里才有片刻的清晰。
是的,还在下。
地面已经见白,不大宽阔的单行道上,被往来的车辆轧出了一道道黑色的印记。
“别着凉。”俞北平走到她身后,把睡衣披到她肩上。
两人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并立着看过雪。汤子期在脑海里一搜索,发现居然是头一遭,不由笑了。笑容里,多少带着那么点儿苦涩。
“怎么了?”
“以前在江苏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春天还能下雪。”
“那边气候很暖?”
离开太久,人的记忆就会模糊,哪怕曾经在哪儿生活过很多年。汤子期回想了一下,才确认般摇摇头:“冬冷夏热,春季和秋季也得不断换衣服。要真说到暖,当然是往南的那些城市,有一年我去厦门玩,那天气才是真的暖。”
“你喜欢的话,我们一起去。”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动作放得格外轻柔。
望着面前少女纤秀脆弱的脖颈,只到他肩膀的个头,俞北平心里软了,也有些乱。
他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过?
人一旦开始在乎什么,就会变得脆弱,变得患得患失。那时候,硬如钢铁般的心肠也会软化,再冰冷的心也会像春天一样温暖。
看到她笑,心里也不自觉开心,看到她难受,也会跟着担忧。
他约莫知道,这大概就是爱情。
“还跟我生气?”
“没。”汤子期回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在等你什么时候跟我坦白。”
这就像横亘在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可这偏偏,又是俞北平斟酌再三也不敢轻易吐露的。
……
开春是聚会的好日子,俞北平难得放了个假,圈里就传遍了,非拉着他攒局。
“我最近心情不好,能别闹了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窝在家里的床上睡懒觉。这几十年来,破天荒的头一次。
一点也不想起床。
“心情不好?那更要出来了。”电话那头,肖扬没心没肺地笑着。身边还有不少人,起哄声不绝于耳,听着很嘈杂。
俞北平是真不想去,昨晚喝了两瓶白的半瓶红的,宿醉,头到现在还疼着。
汤子期这几天是铁了心不想理他,难得起了个大早,连他喝醉也不管,提包就走人。
他看看手机,已经11点了,可一点儿也不想起来。
终于明白,以前她为什么那么爱睡懒觉了。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犯懒,不然怎么说安逸是堕落的暖床?
“给点儿面子,老纪让我喊你的。”肖扬催他。
软磨硬泡磨了会儿,他干脆把电话挂了。谁知肖扬晚上就杀上他家,直接把他推上了车。
“去哪儿?”俞北平揉了揉眉心,在后座点了根烟。打火机没燃油了,底部空荡荡,他信手地甩了甩,手心才拢起一族火。
“‘澹台’,你去过的。”
俞北平想了想,皱了皱眉,表情在后座的车灯下有点淡:“不记得了。”
灯光转瞬即逝,车里又暗下来。
他的声音不大有力,跟平时精气神饱满的样子大相径庭。肖扬听江越说起过,说他跟汤子期吵架了,心道“报应不爽”,谁让他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上,对那些姑娘不屑一顾。这不,报应来了。没人能无往不利一辈子的,到了年纪,会有那么个人出现,然后代替月亮消灭你。
肖扬心里美滋滋,幸灾乐祸地哼了首小曲儿,发动车,不一会儿就开出了院门。
晚高峰,原本是想从北二环那边绕道,没开出百米就给堵了,只好按原路返回。这些年北京的交通越来越堵,对于肖扬这种脾气的人,简直就是满清酷刑。
他车技也高,一路见缝插针,才比预想的早到。
车停了,两人一前一后下来。俞北平五官出众,可气质不俗,往门口那两盏大红灯笼底下一站,像画里走出的人,低眉敛目间那种风华,很少有人能不动容。
真真正正的动静皆宜,fēng_liú天成。
从小到大,招桃花,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其他男的都是摆设。
晚上昏暗的光线,也正好掩饰了他那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走了,杵着干嘛。”肖扬勾了一下俞北平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