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砚刚走近,长公主就睁开了眼睛,“过来了。”
“本来想给母亲盖一条毯子,没想到吵到您了。”陆无砚在美人榻前的杌子上坐下。
“无碍,我本来也没睡着。”
陆无砚的目光再轻轻扫过,就发现长公主睁开眼睛已经,眉宇之间的疲态更浓。
“母亲难道是因为荆国要前来递和盟书忧心?虽说荆国此举意味未明,可近几年宿国发展俞大,辽荆两国并非交战良时,他荆国也知道这个道理。”陆无砚想了想,徐徐道。
“话虽如此,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长公主轻声说。
陆无砚点头,“这是自然,还是部署的时候有什么难处?此时……”
“无砚,”长公主打断他的话,“川儿开始防着我了……”
陆无砚怔住了。
过了很久,他都没反应过来。
楚怀川开始防着长公主?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即使是前世,这也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难不成有什么误会?长公主向来是个多疑又警惕的,或许她前世也曾怀疑过只是没有对陆无砚说?
陆无砚望向长公主,正色问:“母亲何出此言,是谁说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公主淡淡地说:“没有,没人挑拨,也没发生什么事儿。”
“那是?”陆无砚疑惑地望着长公主。
长公主轻轻笑了一下,“若母亲说只是直觉呢?”
陆无砚蹙眉,沉默下来。
前世与今生最大的区别,就是刘明恕的出现使得楚怀川的身体日益好了起来。
出了长公主别院,陆无砚直接去了封家。直到暮色四合,他才匆匆离开,跨上骏马往温国公府奔去。
陆无砚回到垂鞘院的时候已经是亥时过了两刻。
“瑾枝用过晚膳吗?睡了吗?”他一边往净室走,一边问入茶。
“三少奶奶本来要等着您一起用晚膳的,实在是太晚了,奴婢才劝她先吃。眼下刚刚歇下。”
“嗯,别吵醒她。”
陆无砚刚要进净室,入茶急忙问:“您吃过了吗?要不要准备晚膳?”
“不用。”
入茶就不再问,规矩地退下。
陆无砚奔波了一天,实在是有些累,就在池子里多泡了一会儿。等到他披上宽袍从净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方瑾枝坐在一个鼓凳上等着他。她半睁着眼睛望着净室的门,困眯眯的。
陆无砚愣了一下,才走过去,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拉起来,他坐在鼓凳上,将方瑾枝抱在怀里。
“不是睡下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方瑾枝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歪,靠在陆无砚的怀里,带着点困倦地说:“睡下了呀,我在梦游嘞!”
“你啊……”陆无砚失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然后将她抱起来,又取了一旁的宽袍将她裹着。
“我不冷呢。”方瑾枝抗议。
“听话,夜里的风很凉。”陆无砚全然不顾她的抗议,将她的小脸蛋也一并埋进了袍子里。
陆无砚一路将方瑾枝抱回寝屋里,望着摆好的饭菜不由愣了一下。
方瑾枝扯下披在身上的袍子,软趴趴地缩在一旁的藤椅里,眯着眼睛说:“连夜赶回来一定又没吃东西,我得看着你!”
“嗯。”陆无砚垂眸应了一声,坐在桌前吃饭。他尝了一口就近的一碟小菜,立刻尝出来不是入熏的手艺。
不是入熏做的,那只能是方瑾枝做的。
陆无砚嘴角便带了几分笑意,仔细吃每一道菜。
偶尔,抬眸望一眼坐在对面的方瑾枝。
方瑾枝困顿急了,一双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肩下垂,向来挺着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一些。
她的头,一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点着。
终于,一头朝前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