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的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红。她有些扭捏地走到沈却身前,轻声说了句什么,沈却并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沈却蹲下来,偏着头看着沈宁红扑扑的脸蛋。
“我说……你能不能教我弹琴?”沈宁胖乎乎的小手不自然地绞着帕子。
沈却一愣。
“你、你不愿意就算了!”沈宁脸上更红了,她直接伸手去推沈却。蹲着的沈却发愣间一时不察,就被沈宁推倒跌坐在地上。
沈宁一下子愣住了!
“沈宁!”一声爆喝响起,沈宁小小的身子就颤了一下。
沈休几乎是冲过来的,他直接将沈宁拎起来,那脸上表情好像手里拎着的是一只闯祸的小猫小狗,正要扔出去。
沈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五岁的沈宁平时也算是伶牙俐齿,可是一对面沈休就犯怵。
“哥!”沈却扶着绿蚁的手起来,从沈休手里将沈宁抢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沈却抱着沈宁,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
“你居然护着她?”沈休瞪着眼睛,就要从沈却怀里夺过沈宁。
沈却同样瞪了一眼沈休,说:“她才五岁,你看你把她吓的!”
沈却向后退,将怀里的沈宁护着。
沈宁眨眨眼,她发现沈却居然不怕那个大魔障,居然敢护着自己。她胖乎乎的小手就攀上沈却的脖子,整个人都黏在沈却身上。
“我管她几岁!她欺负你就是不行!”沈休一步跨过来,扒拉着沈宁的胳膊,拉着她的身子就要把她从沈却的怀里揪出来。
沈宁一急,冲着沈却就喊:“姐、姐!救我!救救我!”
沈却一僵,看着怀里小小的沈宁,心里竟是一暖。
“沈休!你再欺负她,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沈却就这般喊了出来。
沈休讪讪收回手,他望着沈却抱着沈宁急匆匆走远的身影,挠了挠头。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她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他可都是为了沈却好啊!
早就得了消息的何氏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赶来,知晓沈宁已经被沈却抱走了她皱了皱眉,然后恨恨地指着沈休说:“我真是不懂!你到底为什么看不上沈宁!她可是你亲的不能再亲的妹子!”
沈休跋扈不讲理,家里的姐妹们没一个不怵他的。他虽然对家里一干姐妹都没什么好脸色,可是尤其针对沈宁。这让何氏十分诧异。
沈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何氏,说:“你不知道?”
何氏一愣。
“哼,”沈休冷笑,“你越是对她好,我越是恨她。”
沈休眼中的恨意根本不像个十一岁的孩童,他一步步靠近何氏,说:“你又为什么这么宠她?为了赎罪吗?嗯?”
“啪!”何氏一巴掌拍在沈休的脸上,沈休被打偏了脸,脸上立刻肿起来。她几乎低吼:“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我是你什么人!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沈休撇撇嘴,他靠近何氏,贴在她耳边说:“午夜梦回你就不会做噩梦吗?”
何氏浑身发抖,她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是我会做噩梦。”沈休的眼里有泪,“冲天的大火,还有……你冷笑的嘴脸。”
“鱼童,主子歇着了吗?”王管家五指伸开,在自己脸前面扇了扇,可惜一点风都没有。
鱼童朝王管家摆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刚歇下。”
“是王管家回来了吗?进来吧。”戚珏在里面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王管家擦了擦脑门上晒出来的汗,这才提脚进了屋。
戚珏倚靠在一张偏大的藤椅上,这张藤椅在编造的时候,于木条之间镶嵌了零星碎玉,说是碎玉,并非边角余料,而是原本上好的软玉,一下下砸成了细小碎块。
如此,这张藤椅就瞧着别致又……贵气。贵气,说白了就是值钱,可是嵌着的又不是金银而是白玉,就又为这份贵气添了道风雅。
这样的藤椅,这天下恐怕寻不到第二把。
也是,戚珏用的东西也没有哪件不是独一无二的。
戚珏将覆在眼上的白色帕子取下,递给鱼童。鱼童接过,便把帕子浸在门口的一盆清水里,清澈的水立刻被药汁染得浑浊不堪。
戚珏拿了鱼童递来的一条早就准备好的干净帕子,将眼角存留的药渍擦了,这才慢慢适应着睁开眼。
“坐吧。”戚珏朝王管家摆摆手,“这样的天,辛苦你跑这几趟了。只是这次回鄂南十分匆忙,肃北那边的生意许多尚未安排好。只好辛苦你近日来两处奔波处理。”
“不辛苦,不辛苦。”王管家忙在下首处的一张小凳上坐下,“还能为主子解忧,是老奴的荣幸。肃北那边的生意都安排好了,该调来鄂南的人已经调了过来,该迁走的人也迁走了。辽西那边的丝绸生意,也开始着手安排了。”
戚珏点头,问:“沈家的玉石生意可盯着了?”
“都派人盯着了。”王管家道:“说来奇怪,那沈家可谓簪缨世家,尤其是沈家大爷沈仁年轻时就是状元爷出身,若论风雅和学识,整个鄂南城都是上讲的。怎么就突然对玉石生意感兴趣了?按理说,他这样的家世背景应该是不愿与‘商人’这个词沾上边。”
“他当然不愿意,要不然也不会暗地里偷偷摸摸着来。”戚珏嘴角噙着的笑就带着点讽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