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叶适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姑母,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鸿煊和棠儿亦全是靠您老人家和表兄表嫂的悉心照顾,才能平平安安长大。我心中感激,怎么也要给您磕几个头!”
说完,在青石板上“咚咚咚”重重地给太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已是额头发红,还沾着尘土,太夫人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不求回报辛辛苦苦十年,将两个孩子当亲孙儿般疼爱,能得到真心的感激,老太太怎能不欢喜呢!
大家多年未见,少不了一番契阔。太夫人见叶适神色温煦,目光平和,但皮肤微黑,面容清瘦,两鬓间已有了些风霜。想他今年才三十七岁,在福建一呆就是十年,心痛得不行,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叶棠见了忍着泪上前温声劝着:“姑祖母别伤心了,父亲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如今一家子团聚,往后的日子指定会越来越好,您应该笑才是。”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太夫人擦了两次眼角,这才止住了眼泪:“看我,越老越经不住事。”
这时,有丫鬟来禀:“四老太爷和九少爷来了。”
岳见燊今日本来是要去接岳父的,只是前日一鸣书院山长的母亲突然去世,他今天去吊唁,于是和刚下衙的岳奕一起过来。
叶适听着面色一肃。
他虽然信得过姑母和伯府,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岳见燊本人,难免有所顾虑。
待看到龙章凤姿的岳见燊,他心里更纠结了,这样出众的少年能踏踏实实、和和美美地跟女儿过一辈子吗?
***
叶适刚回京又要到吏部报备,诸事繁忙少不了各种应酬,恐怕只有早饭能在家里吃。于是,翌日一早,兄妹俩来给叶适请安并一起用饭。
叶适见那黑漆雕花圆桌上,除了清粥和各式小菜,还有两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叶鸿煊就笑道:“爹,妹妹寅时就起了,这可是她亲手给您包的饺子,您快尝尝。”
叶棠听大哥说父亲在南方生活十年,但最喜欢的吃食还是饺子。虽然身边也带着用惯了的厨子,但他总觉得南方的面粉不够劲道。
叶适没想到有一天会能吃到自己女儿亲手包的饺子,他夹起来张口咬了,瞬间汁液四溅。那饺子肉馅滑嫩,白菜爽脆,配上冲鼻的老醋蒜泥的味道,只觉如龙肝凤髓一般,真真好吃。
他打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连连夸赞起来。
叶棠见他真的爱吃,开心地笑起来。
叶鸿煊则松了口气的样子,道:“终于不用再吃饺子了!爹,您不知道,棠儿为了练手艺,我可是吃了好几天的饺子了。”
叶适呵呵笑着,一口气吃了二十个饺子才放下筷子:“这是我这些年来吃的最好吃的饺子了。”
然后温和地看着女儿:“晚上让灶上准备些饭菜,我有客人。”
叶棠点头应下。
叶府没有女主人,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早已在太夫人的指导下打理家事——未归家时,叶家的管事每个月会向她报备,年底家里的田庄铺子的收益也会交给她查看。回府这一个多月来,家事也渐渐上手,所以叶适回家见一切井井有条,颇为欣慰。
只是等到晚上,客人上门,她才知道来人竟然是岳见燊。
叶适不等丫鬟上茶点,站起来对岳见燊道:“你随我来书房。”
岳见燊立刻恭谨地跟在后边。
叶鸿煊摸着下巴道:“哎呀,爹肯定是去考他的功课去了。不知能不能过关呢?”
叶棠对岳见燊的学问有信心,却怕叶适故意为难,毕竟父亲的眼界学识和资历都不是现在的岳见燊能比的。
想到这里,她有些坐立不安。
叶鸿煊见状,又安慰她:“放心啦,爹有分寸,不会让他太难看。”
过了大半个时辰,叶适和岳见燊的身影才一前一后重新出现在了厅里。
叶棠看着面色平和的父亲,又看岳见燊朝自己轻轻点头。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应该是过关了呢。
吃饭的时候,岳见燊就坐在了叶适的下首,执壶斟酒亲自服侍他。
饭毕,大家喝了茶,岳见燊就起身告辞,叶适让女儿代他送客。
“父亲和你说了些什么?”一出了院门,叶棠立刻好奇地问道。
岳见燊简短地说:“就问了几句话,后来让我陪他手谈一局。”
就这么简单?她不信。
“谁赢了?”
“岳父棋风细腻,稳中有凶平中有奇,我不是对手。”
啧啧,这人叫岳父叫得真顺畅啊。
“晚上的西湖醋鱼,是你做的?”
“嗯。”
岳见燊突然靠了过来,热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边:“很好吃,真想天天都能吃着你做的东西。”
叶棠被他的暧昧动作唬了一下,眼睛微微圆睁,作势欲打,又惊觉前面就是垂花门,只好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