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左手进右手出——虽然人情往来都是公中的,可叶棠是岳府大奶奶,总要添补些,手面太小让人笑话。
叶棠正色道:“还是那句话,办法总比问题多,还能被银子愁死不成?这些年为了我,姐姐受苦又受累,这银子你非收不可。不过我也怕太招眼,你便不要声张,当压箱银子悄悄拿去吧。”
“奶奶!”素心有些哽咽。
此后,叶棠慢慢减少素心手里的差事,让她安心绣嫁妆待嫁,从四宜馆提了个小丫鬟改名素绢,放在身边贴身服侍。
叶棠回到内室,见岳见燊头发湿漉漉的从净房出来。她最近才知道这人极其不耐热,又爱干净,最受不了身上汗津津黏糊糊的。所以,每天中午、晚上都会用清水擦洗一番。
她找了一块宽大布巾站在岳见燊的身后,撩起一缕长发用布巾包住熟练地擦拭:“燊哥哥,我瞧着你中午又没怎么吃,我捣鼓了些凉食,一会你试试?”
给岳见燊梳了个古代版男式丸子头,叶棠亲自打开食盒,端出大大小小的几只瓷碗。大的里面盛着晶莹白细的凉皮,小的一个碗里放着切好的黄瓜丝、莴笋丝和面筋,一个碗里是浅棕色的调料水。
将所有食材拌匀后,把乌木箸递给岳见燊:“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早在叶棠打开食盒的时候,他便闻到了又酸又香的味道,待夹起一根吃到嘴里,果然酸辣咸鲜又极其爽口。于是他食指大动,一碗凉皮没过多久就下去了一半,却安静得只能听到筷子碰触到碗边时发出的声音,动作里更是有一种悠然的韵律,是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
叶棠在他旁边满足地看着他吃,将一碗加了冰的冰糖绿豆水往前推了推,笑道:“慢点吃,你若喜欢,我就常常给你做。”
岳见燊冲她点点头,乌黑的瞳仁如点了最浓的墨一般,看不见任何杂质。
叶棠也喝了一碗绿豆汤,觉得不够凉,吩咐小檀去取碎冰来。秦妈妈就掀了帘子进来,笑着给她行了个礼,若有所指地道:“奶奶,莫怪我多嘴,这年轻小妇人合该少吃寒凉的东西才是。方才我让人在井水里湃了个西瓜,一会儿和大爷同吃正好。”
“妈妈说得是。”叶棠脸儿有些红,她知道秦妈妈未尽之意。作为已婚适龄备孕妇女,宫寒是影响怀孕的一大重要因素,而且自己的小日子就在这两日,便忍了馋,饮了那碗不冰的绿豆汤。
秦妈妈服侍岳见燊十几年,应该是岳府里除了岳老太爷夫妇俩,待他最真心的人了。她刚嫁进来时,还觉得秦妈妈不苟言笑,有点严肃。但是时间长了,叶棠越发了解秦妈妈的好——忠心,话不多,做事有分寸。如果有意见不同的时候,也能以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不会让她难堪下不来台。
秦妈妈见叶棠听劝,心里多了几分欢喜,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道。
***
岳见燊最近不知在忙什么,每日都会花大半天的时间呆在他的木工房,完全沉浸其中。弄得叶棠也开始对木雕感兴趣起来,好歹她是学设计的,还是有点基础的。
说是木工房,其实是四宜馆后头一处名曰藕香榭的水榭。藕香榭盖在湖边,四面有窗,开敞通透,左右有曲廊可通。所用木栏皆是本色,谈不上精巧,但胜在朴实无华。
水榭里有些乱,到处堆放着木料,叶棠穿着件银白条纱衫,樱草色半臂,正拿着把凿刀对着一个木块认真钻研。
叶棠用凿子雕刻木头的“簌簌”声,岳见燊推刨子的“呲呲”声,一声又一声,极其单调,就像蝉鸣一样,让人心烦气躁。在一旁服侍茶水的素绢忍不住揉揉耳朵,她实在想不通大奶奶这是在做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素绢,你看这是什么?”叶棠放下手里的凿刀,颇有些成就感。她没想到木工是如此耗时的活儿。以一把简单的勺子来说,从画形到成品,需要近三个时辰。
“这指定是猫!”素绢答道。
“是虎。”叶棠道。
素绢一讪,指着另外一物:“这是鹿!”
“是马。”
“这小女孩……”
“是小男孩。”
素绢像犯了错的孩子,无辜地看着叶棠。
屋里的其他人都使劲咬着嘴唇,肩膀可疑地耸动着。
菇凉,你瞎啊!
叶棠看着素绢,眼角微抽,脸有些泛红,心中气馁:人和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岳见燊做什么像什么,她却是“指鹿为马”!
突然,一只光洁莹白的大手搭在了她右手的凿刀上,岳见燊不知何时坐到她的身后,左手从她的肩膀环过,手把手地教她。
因为身高的差距,叶棠微微回头就能看见他男子特有的结处。
心无旁骛的眼神,温热的气息,挽起的衣袖露出的分外有力的臂腕……让她莫名地沉醉其中。
嘤嘤,还是亲亲老公好,她们都是坏人,坏人,大大滴坏人!
☆、第二十六章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