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莲心在三房当差后,就让她若发现岳见燊有任何不妥,立刻给自己传个话。
莲心缩了缩脖子道:“我今天回了趟家,回来就见九少爷跪在院子里,我听她们说九少爷冲撞了夫人,害得夫人差点摔倒。”
叶棠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现在还跪着?”
莲心点点头。
她让秋菊抓了一把铜钱给莲心:“辛苦了。拿去买糖吃吧!”
莲心高高兴兴地接了,朝叶棠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叶棠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我们去三房。”
秋菊吓了一跳,劝道:“这毕竟是三房的家务事,三太太又是嫡母,您这样去……”
又能有什么用?只是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叶棠朝她点点头,勉强挤出个笑容:“我知道,上回三伯母说让我有空去他们院子里玩呢。”说罢,抬脚走了出去。
要是赵妈妈在就好了,兴许能劝住小姐,可偏偏赵妈妈今日有事回了叶府……秋菊跺跺脚,只得跟上。
叶棠进了三房的院门,一眼就看到岳见燊跪在院子正中。正午的阳光象烧沸的开水般热辣,青石板地被晒得滚烫,花草树叶都蔫蔫地卷缩起来。她一路行来,露在外头的肌肤已被烤得又热又红。
叶棠走到岳见燊身边蹲了下去,叫道:“燊哥哥?”
岳见燊被晒得昏头昏脑,好半天才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精致无暇的脸庞毫无光彩,嘴唇干涸得起皮,裸露在外的肌肤红红的,显然是晒伤了。
叶棠用帕子擦了擦他快流到眼睛里的汗珠,“燊哥哥,你起来,再跪下去,你会中暑的。”
岳见燊摇摇头。
叶棠就伸手去拽他,秋菊急道:“小姐,三太太是九少爷的嫡母,您要是非要让九少爷起来,岂不是让九少爷背上忤逆嫡母的罪名。”
叶棠理智上什么都清楚,可她就是控制不了。她死死咬住嘴唇,觉得自己不能开口,一开口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突然她转身朝正屋跑去,只是还没到门口,就被丫鬟拦下了:“表小姐,我们太太身上不舒坦,正歇着呢。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叶棠像没听见似的,直直地站着,脚象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忽地,她轻笑了一下:“敢问这位姐姐,三太太可是吩咐了九哥罚跪时不可喝水?”
“不曾。”丫鬟迟疑了一下。
“那就劳烦姐姐沏一壶龙井来。”
☆、第四十二章
黄花梨三围罗汉床上铺着大红色团花锦褥, 范氏怏怏地半卧于上, 身上披着一件夏衫,颜色是如桃花般轻柔的醉仙颜。
床头的黄花梨小几上摆放了几只盛汤药的碗盏, 一色的浮纹美人粉彩官窑瓷。
岳庭昌一身茄紫色步步高升纹杭绸直辍,衬得他面如白玉, 仪表堂堂。
他此刻满脸喜色地坐到了床边,握着范氏的手:“有几个月了?”
范氏妩媚如五月花,娇声道:“还不到两个月。”
岳庭昌膝下共两儿一女,她自进门后只育有一女, 这是她第二次怀孕。
“你感觉怎样?”岳庭昌喜形于色,府里这几年都没有人怀过身孕。他正值壮年, 开枝散叶不仅是他的责任, 也表示着他身体某一方面的正常。所以这次范氏有孕, 又是嫡出,故而他格外欣喜和重视。
范氏疲惫地笑了笑,却没有做声。
一旁的熊妈妈插嘴道:“老爷,您可不知道,今日凶险万分,小少爷差点就没了。多亏菩萨保佑,大夫说太太这三个月都不能下床。”
岳庭昌蹙眉道:“怎么回事?”
熊妈妈道:“今早九少爷不知何事,急冲冲地跑进院门,正好和太太撞在一起,要不是太太福大,可要出大事……”
“这个燊哥, 毛毛糙糙的,是该罚跪让他清醒清醒。”岳庭昌又问道:“有什么想吃的?我记得你怀琬姐的时候爱吃甜食。”
范氏抚上还未显怀的腹部:“这回和琬姐不同,我现在爱吃酸的,刚吃了一小盅腌青梅。”
“爱吃酸好,多吃,多吃啊。”岳庭昌大悦。
说着他看到帐子上挂着个陌生的大红荷包,绣工很一般,上头的带子、穗子也是外面的市卖货,跟范氏平常用的不能比。
他不由疑道:“这是哪里来的?”
范氏笑道:“今个太夫来开了保胎药,可妾身心里还是惶惶然,遂求了重阳道长的灵符。”
重阳道长是白马观的观主,能看风水,卜吉凶,破煞星,还能帮妇人求子,是燕京很多权贵人家的座上宾。
岳庭昌拿过荷包细看过:“这个就是白马观的灵符?重阳道长还说了什么?可算出这胎是男是女?”这位重阳道长的大名,他也是听过的,据说他不仅能求子,还能将女胎转成男胎。他知道京里好几户人家,先头生了好几个女儿,后来在重阳道长的指点下一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