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夜身材匀称,与魁梧二字根本不搭边,兰澈哪里舍得让他背?就算她不心疼他在外人眼中的形象,那也要心疼他动不动就咳两声的老毛病,特别是在彻夜未眠之后。
与祈王道别后,兰澈坚持不肯让楼明夜背她回去,两个人就那样慢慢走着,慢得像是时光被无限拉长。
“是不是很疼?”楼明夜看着前方低头匆匆而行的宫女们,仿若不经心轻问。
兰澈想摇头否认,无奈脑袋稍一动作伤口就疼得要命,而且还很晕,那种强烈的反胃感在吹了近一个时辰的风后并没有太有效缓解。尽管如此,她还是极力做出没大事的神情,努力抹平楼明夜眼中那抹黯淡光芒。
他自责,她当然高兴,这说明她家主子意识到错误了。
可是,他那样失落的眼神,让她心疼。
“主子,回去后你要让刘大勺给我做好吃的,做好多好多的肉!我多吃些肉,伤口很快就会好,然后就不疼了!”
他的目光依旧轻飘飘的,仿佛找不到焦点,语气亦是心不在焉的敷衍:“想吃什么都可以。”
“可是现在有点儿恶心,大概也吃不下太多……”兰澈揉了揉一阵阵翻涌的胸口,忽然贼兮兮抬头看他,“主子,我累,走不动。”
“说了,我背你,你偏不肯。”
“背着不舒服,你累我也累。不如这样吧,主子,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兰澈主动送上自己细长手掌之前,不忘在衣衫上用力擦了擦。
楼明夜看着她可笑举动,怎么也笑不出来,垂下眉眼,轻柔地将她那只微凉的手握住。
有那么一瞬,他眸中划过比积雪更厚的深邃。
她手掌的温度,他是记得的。就如同她火一样的性格,那只说不上白皙细腻却很灵巧的手总是非常非常暖和,不像他多病的身体,终年偏凉。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掌心那点儿温暖越来越少,就像是被谁偷走了一样,慢慢地,越来越接近他的温度。
他是病,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怀念兰澈曾经让他倍感舒适的温暖,更加怀念可以满不在乎与她开玩笑的日子。
“祈王都与你说了些什么?案子的事么?”为了驱散脑海里魔障一般的胡思乱想,楼明夜故作轻松开口。
“没提案子,我想提,反倒被祈王堵回来了,说是让我少想事情,对这里不好。”兰澈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撇撇嘴,“祈王一直在问我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让太医开些药之类,听着就像我病得要死了似的。”
“别乱说话。”楼明夜皱眉,微微有些恼火。
不过马上,他就把那股无名火压了下去——一时恼火造成的大错还没弥补,总不能再对兰澈乱生气,否则说不准又会闹出什么事。
被他呵斥一句后,兰澈稍稍老实,两个人在时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与打量目光中前行。花了足有平时二倍的时间走出皇宫时,好死不死的天又开始飘起小雪,仿佛这一年的雪都打算在这几天内下完。楼明夜看了看愈发密集的雪花,再看看兰澈单薄且染着血迹的衣衫,总觉得有些刺目。
“去趟东市。”他不由分说,拉着那只紧握着他的手,大步走向热闹市场。
东西两市只在晌午开放,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楼明夜找到一件看起来颇为上档次的成衣店,一脚迈进,目光朝着店中专挂昂贵服装的最高一层木架望去。
“这位郎君,要买些什么?”店老板经商多年,最擅看人,一眼便知今儿来了位大客户,赶忙殷勤上前询问。
“三五套常服,要厚实的。再要一件披风——紫貂裘的可有?”楼明夜手臂一抬,把兰澈推到老板面前,“适合她穿的尺寸,别太大。”
店老板看看明显一副随从装扮的兰澈,一脸尴尬:“是给这位……这位小郎君的?冬季的常服倒是有,可这紫貂裘是稀罕货,店里只备了一件,尺寸偏大。郎君要是不介意,不如换一件狐裘的如何?小店刚从北方进来一批精细裁剪的狐裘披风,大小都有,肯定有小郎君能穿的。”
紫貂绒暖和厚实但数量稀少,价格远超其他皮草,如果有合适的,老板绝不会放弃这笔大买卖。楼明夜微微失望,稍作思忖后点了下头:“狐裘也可,能现在入手就好。另外那件紫貂裘的我也购下,请老板按照她的身材尺寸改裁,过几日我会派人来取。”
“那这帐……”sa0e
“先付一半定金。”
老板立刻乐开了花,搓着手请兰澈和楼明夜入内堂稍坐,两杯好茶奉上,转身去过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翻腾。少顷,一张字迹工整的货单双手送到楼明夜面前。
兰澈识字不多,那几个数字她却是认得的,扫过一眼之后不由咋舌,噌地从椅子中跳起。
“娘个鸡的!就这么几件衣服,居然要上千两?!”兰澈顾不得头疼,抱住楼明夜胳膊就要把他拖走,表情愤怒,喋喋不休,“主子,走!这是家黑店!绝对是黑店!咱们去别地方买!”
老板连忙拦住兰澈,陪着笑脸卑躬屈膝解释:“小郎君有所不知,那紫貂裘本就是千金难买之物,这价格已经是我打了折子的。不信的话,小郎君可以挨家走走,绝对没有第二家比我这里更便宜啊!”
兰澈当然不相信,满脸愤愤表情化作四个字。
无商不奸!
楼明夜无声轻叹,稍一用力,把兰澈拉回身边:“老实呆着。这价格已经算是便宜,你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