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娟不吭声了。而坐在沙发里的天庆的亲爹只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抽一口烟儿,骂一句:“这个***!这个狗娘养的!”
于此同时,在柏塔山村村西口的柏油小公路上,有三辆豪华的大轿车威风八面缓缓地驶过来。第一辆是白色的广本警车,鸣着警笛、闪着警灯在前边开道;中间是一辆三菱越野大轿车,挂的也是警用牌照,车号是警0001,一看就知道里边坐的一定是个大人物;殿后的一辆轿车最为牛逼,是一辆山村老百姓从未见过的怪家伙——美国进口的悍马越野车。
车队进入村子后,穿过村街丁字路口的老皂角树,径直来到老爷子家门口的水泥“广场”上,一字并排停在了那里。在树荫下唠嗑的、或者无事闲游的村民们,以为柳天庆这么快就回来了,纷纷驻足观望。
这时,警车里先下来两个英武精悍的小伙子,虽然身着便衣,但是从他们脸上威严的表情和麻利的身手就能判断出,一定是训练有素的武警保镖。中间车里先下来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司机,只见他急忙拉开后车右门,将一只戴着雪白手套的左手护在了车门上方,这时车内才下来一个敦实精干的大干部。不错,他省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厅长王德全。而最后那辆车下来的则是茶山镇大涧村党委书记兼村长李大旺。
站在老爷子家客厅里抹眼泪的天庆媳妇听到院子外面的汽车喇叭声,急忙擦干眼泪出去开门。少顷,晓娟便领着王德全、李大旺和一名抱着高级补厅。秘书将几盒冬虫夏草和燕窝猴头等高档礼品放在正堂的八仙桌上,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老爷子慌忙从按摩椅里站起身来,眼睛从古色古香的老黄铜铜圆花镜的上方仔细看看了来人,半天才伸出手去,说道:“这不是王厅长吗?哎呀,那阵风把您这个大官给吹来啦?稀客嘞,快坐,快坐!”
王德全双手握住老爷子骨瘦如柴的一只手说道:“老爷子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啊!有福气。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省委竖立的新农村建设十面红旗之一、全国十大民间禁毒英雄,鑫旺集团的董事长李大旺同志。我们一块进京参加在人民大会堂召开的表彰大会,路过这里,所以就绕过来看望一下您老人家。”
“哦,那敢情好,敢情好。”柳增乾握住李大旺伸过来的双手,点着头说道:“你们俩坐吧。”
倦曲在沙发里的天庆亲爹见来了贵客,急忙颤颤巍巍站起来,对老爷子说了声:“二哥,您忙着,我走嘞。”便佝偻着腰出了柳家客厅。
这时,晓娟沏好了一壶极品碧螺春茶,给每一个人恭恭敬敬倒了一杯,也退了出去。
“自从前年春上我来府上看望您老人家,这一晃就二年了。”王德全喝了一口茶,满脸红光地堆着笑,说道:“没有想到您老的身体是越发的精神了,越活越年轻啊。”
“人老啦,糊涂啦。”老爷子说道,“你刚进屋那会儿,我看了半天才才认出是王厅长您呀,不对,应该叫你王常委嘞。”
“您老这是在批评我呢,来府上拜望您的次数还是太少啊。”王德全说道,“哎,整天事务缠身。哦,对了,差点忘了,去年夏天,您和天庆兄弟一块去看柳书记,咱们在省委招待所还见过一面呢。哎呀,天庆的酒量很厉害,那晚差点把我给灌晕。”王德全幸福地回忆着往事,和老爷子套起近乎来。
“是啊,你们都是国家的人,肩上的担子重,担负着全省人民的大事体嘞,哪儿能想走抬脚就走呀。你们自己都当不了自己的家儿嘞。”老爷子感叹道。
“老爷子真是开明啊,所以才培养出柳书记这样的优秀高级干部。”王德全夸赞道,“对了,天庆还在村里跑着吗?现在该当上支部书记了吧?今晚我还想和他比试比试酒量呢!”
王德全一提到柳天庆,老爷子立刻就像被酷霜打了一样,蔫儿了头,他长叹一声:“嗨——!这个小鳖仔,他惹下大朴杵事嘞!”
“呃?!天庆兄弟怎么了?难道出事了?!”王德全关切地问。
“哦。咱不提他,提他我气得肚子鼓,憋气!”老爷子说道:“王常委,最近天成工作咋样?”
“老爷子,您就放心吧,柳书记在全国的省委一把手之中,各方面的成就都是数一数二的,他是我们党高级干部的楷模啊。”王德全由衷地赞叹道,“非常感谢您老人家为我们全省七千万人民,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带头人。现在国内外的媒体都一致称赞柳书记是爱民书记、亲民高官。”
“天成哪有那样子好哟,都是瞎吹嘞。”一提到儿子柳天成,老爷子就暂时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在他的心目中,儿子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尽管天成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可是这五十年来的养育之恩,已经超越了血缘的相连。“王常委,天成打小是个苦命的孩子,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山里娃,能弄到今天这步田地不容易啊。您也明白,咱们家就是个小老百姓家庭出身,在中央和上边都没根儿,所以,你们都要支持天成的工作。就像时下中央提出的那样,班子要团结,要和谐,和天成一块多为老百姓谋福利。我是一个农村的糟老头子,说句俺们这里的俗话儿,叫做蚂蚁尿书上——湿(识)不了俩字,井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多大的天。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您不要嫌弃我啰嗦。哎,人到了这般年龄就成了老糊涂虫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