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每当我沉浸在这种自我制造的幻想之中时,身边背对着我而眠的韩梅却又无情地摧毁着我的幻想。我告诫自己,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事实上,结婚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改变韩梅,不但没有任何收效,反倒让自己出了一身毛病。
认识到这一现实,接下来我的幻想让我感到很可怕,婚前一直生活在我大脑中的那个女子又出现了,她似乎是韩梅似乎又不是韩梅。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强迫自己必须停止幻想。我告诫自己,我今生今世的女人只能是韩梅。我的痛苦是因为我对生活要求得太多,我太贪婪了。上帝给予我的幸福已经够多了,我不应该再贪得无厌。
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没办法,我一直在贪婪地幻想着。后来,我不再控制了,我原谅了自己。我认为,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没有要求别人的财务归我所有,我更没有奢望自己突然加官进爵,我在追求一种美好的爱情,追求一种美好的生活。
追求美好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虽然我没文化,也不很体面,但这与我追求美好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希望自己得生活幸福一点也错了吗?
最可怕的是,人的思维有时候会强加于人的行动,使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可能是婚前我幻象中的爱情生活在我大脑的意念中太久了,结婚以后,满心欢喜地从幻想中走出和现实拥抱了一圈,结果却使我痛苦难言,失望得一时无法面对生活。
有时候,我非常憎恨自己,憎恨自己设置在大脑里已经生根发芽的虚无缥缈的爱情幻象,但我又无力回避它的存在。这也许是我与生俱来的性格所造就的,它几乎就是我身体的一个组成部分,我就像无法摆脱我躯体上的某个器官一样无法摆脱它。
第30节研究一下女人
在改变韩梅无望的情况下,我时常想起一个地方。虽然那个地方已经远离我好几年了,当时我对那个地方谈论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但是现在,在我无法读懂韩梅的时候,我很想很想去那个地方,很想和他们一起谈论谈论女人,研究一下女人的爱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诱惑我的地方在滨海市七彩街内,是黑龙江一家粮油公司住滨海办事处。事实上,它完全是一家私人公司,打着办事处的牌子只是为了生意好做些。那里的老板姓李,为人随和,喜欢开玩笑,大家都称他为老李。到他那里去的大多数都是家在外地,只身一人在滨海经商的男人。老李的公司刚成立那会儿,他自己没有车,经常用我的车,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时常在一起称兄道弟。
由于老李的随和和热心,聚集在他那里的人很多,大家没事的时候在他那里天南地北胡侃一阵,真话假话的中心议题离不开利益和女人。当时,我对这两个话题都不太感兴趣。他们谈论的利益问题当然离不开他们的经商,我只是个出租车司机,我的利益只能靠我的辛苦;他们谈论的女人,几乎都是他们在婚外已经找到或者要找的情人,再不就是三陪小姐。那时候,我把爱情看得很神圣,在我心里,好女人是不可能给人家当二奶或者做三陪小姐的,我认为这些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我连续去了三次,才见到老李。从公司的门面上看,老李的公司已经失了当初的风光和排场。当然,由于大环境的因素,很多贸易公司都倒闭了,像老李这样还能坚持生存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几年没见面,老李的变化很大,不但容貌苍老,就连当初说话的气度也没了,整个一个唯唯诺诺。想当初他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老李满面红光,口若悬河,特别是一谈到女人,更是劲头实足。
对于我的来访,老李表现得非常热情,一见面就很夸张地拥抱了我,搞得像接见外宾似的。他说:“于杰,你能来看我,我太激动了。不瞒你说,我这里现在可不比当初哇!我真想多见到几个昔日的朋友。想当年我这里可是门庭若市啊!那时候,赚钱比现在容易,弟兄们腰包鼓鼓的,尽管商场上永远是勾心斗角,但是男人有了钱活得就滋润呢!唉,现在粮油生意不好做,很多办事处都扯了,我是个特例,公司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只要还能坚持活下去,我就得支撑着干,凭借过去的老关系,在这里艰难地生存。你能来看老兄,老兄感谢你呀!”
老李的家里冷冷清清,空旷的房间里连空气都显得稀薄。回忆着当年的人来人往,再看看如今的门可罗雀,尤其是岁月在老李身上和脸上留下的颓废和沧桑,忽然之间一阵凄凉袭上我的心头,顿时产生一种瑟瑟发抖之感。
眼前的凄凉让我又一次想起老李当初的话:表面上我很风光,可谁能知道我心里的压力有多大,人家赔了钱有共产党顶着,我呢,除了我自己,还有谁?所以我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一次失败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