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科考(七)
原来就在陈平起程来荣州的前一个月,流云斋遭逢剧变,原本存在一家叫做通汇钱庄里的存条变成了废纸,然而正在此时,一向合作得很好的万家商行又突然要求流云斋结款,由于是做的是书籍总经销批发的生意,涉及金额巨大,宁杨河一时间拿不出前来,被得走投无路,转而又向一家叫做钱氏钱庄的私人钱庄借了款。
谁也没料到,等宁杨河借钱将万家商行这边的款结清之后,万家商行又突然终止了和流云斋的合作,如此一来,流云斋再无进水之源,私人钱庄的还款时间又是按天来算,利息简直高得吓死人,宁杨河几乎绝望了,变卖了这些年打拼来的所有家产,也不过堪堪只够还利息而已。
后来那私人钱庄又逼着宁杨河还钱,这才有宁杨河被打得卧床不起,宁木又被打废了一条腿的事情发生。
血淋淋的商战,一点都不亚于真刀真枪的战场,陈平听得咋舌,很明显,流云斋这是被人精心算计了。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陈平依然是满脑子的问号,叮嘱半坐在床上的宁杨河先将药喝了,陈平才接着又问:“私人钱庄咱们就不说了,谁去借都是一样的高利息,关键是那通汇钱庄可是官府的钱庄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其实这个时代的钱庄和陈平穿越之前那个时代的银行是完全不一样的,钱庄赚钱,存钱是要收取高额保管费的,虽然如此,官府的钱庄还是还是很受商人们欢迎的,一来诚信,二来稳当,这三来嘛家里随时放很多的现银和银票,无论是在那个时代,都是极不安全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
宁杨河喝完了药,一阵的摇头叹息:“手里的存单成了废纸,连官府都不认账了,也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了,后来打听才知道,和我流云斋遇到同样事情的,近半年来整个荣州府起码不下二十家”
“什么?竟有这种事情?”
陈平震惊:“那你可有发现遇到同样事情的二十家可有什么共同的特点?或者是同时得罪了什么很厉害的人?”
宁杨河面色一震,似乎陈平问出来了这个问题,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郑色道:“这二十家无一不是我荣州府的巨商,钱庄的存银,全都超过二十万两!”
存款超过二十万两?二十多家,可是整整四百多万两!
难倒这是钱太多了,多到连朝廷都眼红了?
陈平陷入了沉思,这事儿可真不好办了,钱庄是朝廷的,若真是朝廷要动你的银子,这官司可真没法儿打的,想要从朝廷手里将银子要回来,绝对比登天还难。
脑子里又想到落河县的时候余佑章曾说过,朝廷年年对外用兵,已经拿不出钱来用于民生的开支,就连他想修建水利基础设施,还得自己想办法。
难倒?
朝廷真走到了这一步了吗?开始拿大户下手?
越想,陈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若真是这样,那朝中可是有高人啊,这一招完全是变相的打土豪分田地,一不加赋,二不役民,只不过是弄掉一些所谓的奸商,便可赚得大把大把的银子。
陈平扪心自问,出落河县的时候,自己帮余佑章赚钱的时候,不也是变相的用了同样的方法来筹钱吗。
只是让陈平没想到的是,自己前脚刚刚才出了落河县城,同样的手段,又换了一个方向落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宁杨河身上来了。
然而,这逻辑虽通,可转念陈平又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接着问道:“你们这二十家富商遭了难的商家,可全都是借了那钱氏钱庄的钱?那钱氏钱庄的东家可是那个叫做张继业的?还有,万家商行如今又是一个什么局面?”
“哦?”
宁杨河楞住了,顺着陈平的引导,他不停的回忆,忽而,他撰着被子的手开始颤抖,神色无比的激动:“是是就是啊,若不是小哥儿你提醒,我还没注意到,咱们全都同时借了那钱氏钱庄的钱,而那钱氏钱庄的背后,正好又是半年前才到咱们荣州府上任的张推官”
说到这里,宁杨河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万家商行好像也不对劲儿了,我流云斋倒闭之后曾亲自去过一趟万家商行,如今,哪里的东家好像已经不姓万了,在这荣州府,我也有好几个月没看见万麻子了”
万麻子,就是那个满脸麻子,曾经在留乡楼被陈平叫做麻雀的万家商行的东家。
张推官?对应的是钱氏钱庄,张推官的儿子叫做张继业。
司理参军?参军的儿子叫做姜胜章,然而,姜胜章又和张继业十分交好。
如此推论,那新上任的张推官和姜司理也是十分要好。
可一个刚刚才上任的张推官,又如何敢一来就伸这么长的手呢?
还有,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姜司理的儿子处处弱了张推官的儿子一头,这又说明了什么?
林林总总,根据从宁杨河这里得到的消息分析,陈平坐在床边,双目半眯,最少有三个时辰没说话。
就连天是什么时候黑的,昏暗的屋子里又是什么时候点上的油灯陈平都不知道。
差不多到了戌时左右,满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出的人才看见陈平的眼睛忽而猛的一下睁开,他那张看起来有些憨厚老实的脸颊,也淡淡的绽放出了几分轻松的笑容。
也没先和宁杨河说话,而是先扭头对一角的杨九道:“九叔,今夜还是要劳烦你亲自和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