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在空中足足飞了三个小时,在太阳即将躲进地平线的一刻才飞抵中甸县上空,梁远顺着机舱的舷窗向下望去,洁白的哈巴雪山伫立在飞机不远的正前方,而香格里拉传说中的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直升机的旋翼下方。
碧蓝的龙潭湖岸边已是绿意葱葱,不过在被山脊挡住阳光的阴暗处仍然是洁白一片,整个龙潭湖恍若一块璀璨的蓝宝石,镶嵌在一块巨大无比的翡翠之上,湖岸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浅黄色野花,偶然被山脊挡住的阴暗处仍然残留着大片的白雪,青翠的绿色,悠远的蓝色,洁净的白色,温暖的黄色……,大自然仿佛把所有极致的色彩,层次分明的混合在一起,浓缩到这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不过此时的中甸县的规模却十分的小巧,与其说是县城还不如说是个村子,从高空望去整个县城能有半个巴掌大小,几条浅灰色的道路在县城中零散的交错,略显黄色的平顶藏式民居和青灰色山脊屋顶的川西风格住宅混杂在一起,沿着龙潭湖岸边蜿蜒起伏。
直升机围着县城转了几个圈子,一边寻找合适的降落地点一遍快速的下降着高度,最后驾驶员把直升机落在一个屋顶上顶着红色五星的大型院落中。
随着油门的减弱,引擎的轰鸣声慢慢减小,最后发出一连串的恩兹声后,直升机的旋翼彻底的停了下来,梁海平、张凯刚和剧组一干人等脸色苍白的长出了一口气,靠在座椅上缓缓的活动着,梁远却紧跟着宁雷拉开舱门轻快的跳下直升机。
三月底四月初的青藏高原本应处于冬季,可脚下如波斯地毯般柔软的草地,让人产生仿佛身在西湖岸边踏青的错觉,极目望去青翠的草地一直绵延到雪山的山脚,向上就是常绿的乔木,再上是混合着白雪的苍翠松柏,而雪线附近却是深绿加棕黄的高山草甸。
从数千米的高空降到地面,夕阳已然隐没不见,只剩下一线浅黄色的光芒游弋在远端的地平线上。
梁远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清洌的草香带着高原特有的凉意沿着鼻翼灌入胸腔,梁远终于实实在在的理解了沁人心脾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从**到灵魂好似被醍醐灌顶,这具缠绕着红尘中种种算计和**的躯壳,恍若缓缓的裂开,慢慢的分解成无数尘埃散落在青山翠海和皑皑雪峰之间。
看着远处闪耀着金红色光芒,依然沐浴在夕阳下的哈巴雪山山顶,一种出世的感觉油然升起,整个人如净化般空灵了起来,或许,在高原呆久了,人真的会新生的。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把梁远从大自然的迷醉中拉醒,扭过头却看到宁雷已经和一位穿着藏袍,赤红脸膛的高大中年男子抱在一起,双方相互拍打着肩膀哈哈大笑着。
“扎西,你怎么来了,你是不在自治州工作么?”宁雷问道。
“巴桑,我听说你要来中甸县,我怎么还能在自治州呆的住,放下电话走了三天,早在大前天就到了这里。”这个叫做扎西的汉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巴桑,宁叔啥时候有了这么拉风的藏族名字了,梁远八卦之心大起,好奇的溜了过去。
梁远刚刚探头探脑的从宁雷身边溜出来,就一把被宁雷揪住,拉到这位叫扎西的大汉眼前说道:“这是我的半个儿子,他的父亲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当年在边境的珍宝岛滚过一个战壕,是我的老班长,我欠他一条命。”
“小远,这位你应该叫扎西大叔,宁叔在老山轮战时的战友。”宁雷说道。
对于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老兵,梁远向来是极其尊重的,挺直腰背老老实实的道了声扎西大叔好。
“好,上了高原还这么有精神,将来肯定是个好小伙。”扎西哈哈的笑着,亲热的拍了拍梁远的肩膀。
梁远被拍得王霸之气乱射,好悬没背过气去,眼睛膘了膘扎西擀面杖似的手指,纳闷的想着,看这手掌说是单掌碎大石的特种兵还差不多,怎么瞅也不像是握飞行拉杆的,怎么和宁叔混到一起去了。
梁远哪里能想到,宁雷年轻时干过的一些荒唐事,宁雷本是步兵出身,入役空军实属半路出家,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之后,空三师的两个团被抽调至前线,不过当时的越南空军和防空部队在世界上都是一流的,在美国人的狂轰乱炸不但没摧毁越南军民的战斗意志,反而使胡志明小道名扬天下,战争结束后,曾经不可一世的美国海军、空军、海军陆战队单固定翼飞机就损失了2000多架。
这些战绩虽有一半是中国援越部队的战果,但越南人本身的实力也同样不能小视。何况两山地区山高林密根本不适合空军对地支援,而彼时的共和国空军除了机关炮和扔自由落体的炸弹之外,根本没有精确的对地攻击手段。
在种种制约下,对越自卫反击战和两山轮战期间,中国空军只是在国境线附近巡航,并没有配合地面部队进攻或防御,而越南为了避免战争扩大化导致灭国之危,也没有在两山地区出动空军,
在参战双方的默契之下,宁雷的前线之行彻底的打了酱油,在两山无所事事的巡航了一年多,眼看部队轮换期将至,手痒难耐的宁雷索性请假回北平探亲,私下却搞了套陆军军装,操起老本行混进了陆军的攻坚部队……。
不提事后的宁建中如何暴跳如雷和种种鸡飞狗跳,宁雷和扎西的情谊就是那时结下的,若是没有这个插曲,宁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