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到斯成坐在沙发里,长腿搁在茶几上,指间一点点猩红的光,他正在吸烟。
我站在门前,斯成抬眼望望我,先开口说话,嗓音低微,沙哑不堪:“跟谷叔说一声,让他们都下去吧。”
原来大门外的佣人踌躇不去,他也不是不知道。
我重新走出门去,跟谷叔说:“他没事,说让大家都回去吧。”
谷叔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院内,稳妥地说:“我留人在院子外,大少有什么吩咐你出来传个话就成了。”
我点点头,要转身进去。
“小豫儿——”谷叔忽然唤住我。
我回过头,看到这个斯家这个忠心耿耿的老臣,面容里平和的皱纹里透出的都是慈祥:“老爷子这一走,最伤心的,应该是他——大少,靠你照顾了。”
我静了几秒,然后对着谷叔点了点头:“放心吧。”
我走回了屋子里去,对着斯成温柔地说:“我开一下灯。”
斯成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里,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我抬手到墙壁,摸索着按下了客厅的开关。
灯光大亮的一刹那,他皱皱眉头,抬手在额前挡了一下。
我走到他的身旁,斯成依然穿着今天葬礼的那套衣服,纯黑西服,白色衬衣,黑色领带,黑发整齐地往后梳,发蜡闪着一层薄薄的光,打扮是一贯的金贵工整,只是丧服素颜,英俊的脸孔淡淡的苍白,透出明显的憔悴之色。
他的衬衣胸前落了一层细细的烟灰。
我蹲下去,靠近他的身边:“你能走吗,先换身衣服吧。”
斯成按了按我的手,说:“坐。”
我只好坐到他的身边。
他伸手,将搁在身边沙发上的一个红色盒子递给我。
我接过,看了一眼,有些年份的古式盒子了:“什么?”
斯成说:“打开看看。”
我打开那镶嵌着金锁片的盒盖,看到绸缎里铺着一只黄澄澄的镯子,厚实的黄金,精致的雕刻纹路,非常美丽的光泽。
斯成淡淡地说:“收着。”
一看就是祖上传的旧物,我推辞道:“这么贵重,我当然不能要。”
斯成嗓音哑,有些重的鼻音:“老爷子当年给我母亲的信物,后来他结婚另娶,我母亲还给了他,他一直存了这些年,临走时给了我,说来不及给我操办婚事了,让我给未来儿媳妇。”
我脸孔涨红,呐呐地道:“我……”
斯成不由分说,拿过来塞进了我大衣的口袋,然后对着我伸出手说:“腿疼,扶我一下。”
他已经站了起来,我一时顾不上其他,只好搀住了他的胳膊,斯成扶着我的手,蹒跚地走进房间里,我从隔壁的衣帽间给他取来舒适的衣衫,他一手撑在床沿扶住自己的身体,一只手费力地解开领带。
我正转身要给他倒水,见状折了回来,站到他的身前,先动手替他松开领带,然后从手腕处解下手表,松开袖扣,脱下了身上的那件衬衣,给他套上了一件柔软的羊绒衫。
我从浴室里拧了热毛巾,替他擦干净了脸和手,他垂着眉头,呼吸有些微弱,一动不动地任由我摆布。
我在他的身前忙碌,斯成忽然伸出手臂,抱住了我的腰,将脸贴在了我的怀中。
我感觉到他的手臂,带着冰凉的体温,却非常有力,牢牢地缠住我的身体。
他紧紧地抱着我,一言不发,却带着浓深的眷恋,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慢慢地松开手。
我怜惜地抚摸他的头发:“晚餐还热着给你,吃得下东西吗?”
斯成疲倦地摇摇头。
我说:“那你躺会儿吧。”
我掀开被子,扶着他躺进了床上。
我走出房间,到客厅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略微收拾了一下沙发上的一片狼藉,客厅的茶几上,他吸的几盒烟散乱在桌面上,有一盒还开着一半,我目光停在了那个古董银质烟盒上面,看了一会儿,心头有些不详的感觉,我动手抽出一根,拿起桌面的打火机,点着了。
我站在茶几边上,缓缓地吸了一口。
鼻腔之中蔓延起淡淡的奇异馨香,喉咙却好像被细细的文火缓慢地烫过,我的一颗心直直地朝着深渊跌落下去。
我将水递到他的唇边,斯成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就着我的手喝了半杯。
斯成躺着似乎不太好受,按着胸口有些费劲地呼吸,他伸手从床的一侧抽枕头,我替他塞了一个枕头在后背,他倚着床沿,半躺在床上。
我明白这是人已经累到了极点,话也不想说,东西也吃不下。
我坐在他的身边,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吸那种烟?”
斯成一听,先皱紧了眉头,却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答:“你吸了我的烟?”
我有点伤心,更多的是生气:“你不用管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吸这个,到底多久了?”
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