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回来。大概是隔了半年多不见,我们好像生分了一点,但也比之前好一点,至少都默契地不再提那件尴尬的事情,大家热热闹闹重新做起朋友来。
我回去后才得知在春节期间老爷子身体出现问题,大约是喝酒多了点,有一些心脑血管疾,遵了医生的吩咐休息了一阵子。
公司的事大多交给了斯定文。
斯成嘴上要跟他置气,心底其实很关心他,一周回来大宅几次,基本看看老爷子就走。
老爷子在家休息时间多了,我偶尔下课回来,过去陪他下棋。
老爷子的书房古色古香,清一色老式中式家具,大师椅,鼎香炉。小方几上茶香袅袅,我们在书桌旁下棋,斯成就坐在窗边的锦塌上,百无聊赖地斟茶,一周没过去,老爷子那株钟爱的春剑川兰就被他泡死了。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无可奈何地又叫谷叔搬了一株新的进来。
斯成看似闲散,其实细看,脸色一直不太好。
我来了几次,其实看到他每次进来,都庀裙亓耸只的网络系统。
大约是太忙,还要抽空回来大宅,只能趁着看老爷子这十多分钟的空隙,休息一会儿。
一日在书房里闲聊,斯成故意笑了笑:“银山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预备什么时候给我?”
老爷子一手执黑子,一边骂:“不成器的东西,哪有儿子伸手问老爹要东西!”
斯太太出来打圆场:“大少,你行行好,别气你爸爸了。”
斯成看了她一眼:“斯太太,您都说了老爷子偏心了,我可不能白白落了旁人口实,什么也捞不着。”
斯太太气结:“你!”
斯成放下茶杯,取过桌边的丝绸手帕擦干净了手,施施然出去了。
斯太太委屈地对着老爷子道:“你看看他!”
老爷子纵容地道:“你一做长辈的,别跟小辈计较!”
斯太太尖利的声音刺过耳膜:“你倒是看看你宝贝儿子,他有没有将我当长辈!”
我真想捂住耳朵。
斯成就是存心让斯太太不痛快。
这人真是幼稚。
晚上我回家时,经过斯成的院子。
他在里面出声喊我:“小豫儿。”
我探头望进去,原来他正坐在院子檐廊下的美人蕉树旁喝酒。
一人一桌正对着院子门前的小径,怪不得我一走过他就看到了。
我扶住院门:“怎么了?”
斯成说:“进来坐会儿。”
我走进去,他抬手熄了手上的烟。
廊前一张高脚圆桌,桌上有一个酒架,一个透明典雅的圆形玻璃缸里装满了碎冰,里边冰镇着两支酒。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斯成给我取了个杯子,从浮冰中取出一支酒。
我看了一眼,精致优雅的长长细细瓶身,瓶中酒液呈微微金黄的亮色。
斯成说:“这是朋友送的贵腐甜白酒,产地是匈牙利tokaji,我不爱喝那么甜腻的酒,女孩子喝倒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我点点头。
斯成问:“你会不会觉得冷?”
我摇摇头:“还好。”
斯成说:“我喜欢冷一点的天气在这坐会儿,有时春天下雨,冻点没关系,人倒清醒。”
斯成又指挥着我回冰箱拿,我们坐在花树下边喝酒边聊天。
我问他:“你真的想回去公司上班?”
斯成这次答得干脆:“从来不。”
“那你……”
“我就气气斯太太。”
我撇撇嘴,没有说话。
斯成瞧见了我的神情,动动嘴角:“喂。”
他神色疲倦,看来是不愿意跟我打嘴仗。
“那你以后什么打算?”
“等老孟的社会关系稳固,律所有长远发展,我不打算再留本埠。”
“那你呢,你去哪儿?”
“我偶尔回苏州,假期在澳洲。等你下次寒假,如果有空你可以和阿爽他们一起来,澳洲夏天气候很舒适,就是人烟稀少。”
我问:“你爸怎么办?”
斯成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地说:“小豫儿,长辈永远指望你成家立业兄友弟恭儿孙满堂。可现实哪有如此美满之事。”
斯成笑了一下,有点点苦涩:“周阆为对我失望得很,他原本指望我进高法司。”
我想起来孟宏辉的那件案子应该差不多要打二审了,问了问:“你们可有找出新的证据?”
斯成点点头:“折腾半个月,有一点,但庭审作用应该有限。”
我好奇:“怎么回事?”
斯成说:“由老胡出面花钱买通了人,把警方压下的证据翻了出来。”
我心底惊讶:“啊——”
斯成点点我的头:“你先好好读书,社会的黑白灰,等你出来做事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