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苍凉的歌声响起时,顾均陷入了内心最深处的怀念。此时暂时充作亲卫的那个跳脱的校尉骑马靠了过来,低声问顾均:“大人,这听着词挺熟,可怎么就只唱这一句呢?”顾均这才从深深的怀念里抽出思绪,看着眼前这张青春洋溢的脸,想着身后那张同样青春洋溢的脸,瞬间觉得自己在京城官场里这些年打滚是虚度光阴。
“这出社戏北府军单只唱这两句,因为前面是夸赞之词,北府军不好意思唱,后面的那几句:杀奔柔然西,不破西胡不还乡。北府军认为自己没脸唱……”顾均边怀念边回答道。
年轻校尉不解的又问:“夸耀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后面那两句唱出来不是更有气势?”
顾均感慨的看着年轻校尉:“等你陪我走完巡边路,就跟龙骑回来进北府西大营当差,这是你爹的意思,我已经跟张大帅说好了,等你去了西大营,那些老卒们会回答你的疑问。现在行军,归队吧。”年轻校尉有些不好意思的行礼归队。
钦差巡边的队伍出发一路沿着者阴山防线向北,离开倒马关已经有了十一天。禁军对在前开路引导的三百龙骑从刚开始的好奇慢慢变得越来越不满。这种不满是全方位的,龙骑对路线的选择,龙骑对扎营地的选择,龙骑的行军速度,甚至龙骑的军容风貌……这一日,钦差队伍从黑石口出发,晌午行军至虎跃峡谷口埋锅造饭,打算今日多走些路,趁夜赶到峁塬关休息。吃饭时一群禁军将校围坐在顾均身旁闲聊,说着说着就聊到了龙骑,你一嘴我一言的指摘北府龙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的种种不适。顾均边吃边听,吃完了就手拿一个水囊边喝边听,但却笑而不言。
时间一长将校们也觉得气氛不合适,慢慢停止了发龙骑的牢骚。直到此时,顾均才左右看了看这些禁军将校,对着下首坐着的这支禁军最高将领,禁军宣威将军魏旭问道:“诸位将校之言魏将军如何看?”魏旭有些惭愧的对顾均笑了笑,然后严厉的看了一圈刚才发牢骚的将校,然后才认真回答:“龙骑没有问题,一切做的都非常合理。”顾均笑着问道:“怎么也不给同僚们详细解说解说?”魏旭摇摇头,感叹的说:“顾大人……禁军已经快三十年没有打过仗了,我手下这帮子人守卫京畿还算能胜任,出门见血就算了,自己不懂瞎嘞嘞,让顾大人笑话了。”
顾均收起水囊,对着魏旭点点头,说道:“你是镇南军出身,因军功而得了宣威将军的头衔。来了禁军,被京城的膏粱子弟排挤的不轻吧。”魏旭咧嘴大笑:“顾大人到底是北府出身,说话痛快。”顾均摇摇头:“镇南军对付的是东南的楚国和巴蜀两郡周边大山里的山魈野人,两百年前柔然部族不堪西胡欺辱率部归化我大秦,带领族人去了南边压制南部山区野人部族,算是减轻了镇南军的压力。你能累积军功得爵受封,必然是对上楚国取得的功劳,也是身经百战了,虽然在禁军受排挤压制,但对手下的儿郎们不能藏私啊!该教的一定要教,三十年不打仗的禁军,不会永远只在京畿重地充门面做样子,万一上了沙场,你多教一点,就会少死很多人。”
魏旭听的一脸惭愧,起身行了一个大礼:“顾大人教训的极是,卑职受教,从此绝不藏私。”顾均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着刚才发牢骚的那些将校,语重心长的说:“你们都是京畿人士,家里多少都有些关系,可这些真上了战场,不能保你们的命。有幸你们能跟着一位有真材实料的将军,多学一些吧,起了战事,说不定就能活着回去,乱七八糟的心思在军营里是害人的东西。”顾均说完特意看了眼那位年轻校尉,见他若有所思,方才满意。
就在此时,一只军中鹞鹰从空中飞速冲下,直接投向了刚吃完饭休整的龙骑。不一会,一名龙骑前来通报,原来是峁塬关特意传书,有燕国小股精锐骑兵袭扰峁塬关外围防线。顾均得报后笑着对传讯的龙骑说:“知道了,怎么做,看你们的。”那龙骑军士行礼便迅速归队。不一会李余生走了过来,对着顾均禀报道:“鹞鹰传书说是小股精锐,应该是上次追杀我们到摩崖岭的东阳铁骑。”顾均玩味的点点头,示意李余生继续。李余生接着分析道:“小股说明人数不会超过五百,一定是轻骑,袭扰我峁塬关外围防线,估计是想找机会报复我们上次设伏擒获燕国宣抚使。”顾均笑容更盛,问道:“你想如何应对?”李余生想了一下,回禀道:“我们选择从虎跃峡口入峁塬关这条线极有可能撞上这股敌人,但我坚持路线不变,若遇敌情,禁军守卫大人不需出战,剩下的交给我龙骑便是。”顾均哈哈大笑道:“我这条命便交给你龙骑!”
李余生行了个军礼,转身回到龙骑队伍。不一会两骑龙骑哨探就直奔峡口而去,而一人配双马的龙骑开始将身上非战斗负重转移至备用马匹,并开始检查马具武器做准备。一直对龙骑有微词的一干禁军将校忽然发现,一路上懒懒散散的龙骑,就在一瞬间变得杀气腾腾生人勿进!感觉多看一眼都刺眼。魏旭看了一眼被惊着了的下属,开口指点道:“行军路上,龙骑要不断换人前出做斥候,时间长了,难免疲惫,晚上宿营野外外围警戒也是龙骑做的,白日行军人家打个瞌睡你们就看不惯?”见众人都不说话,就又往下说:“你们只看到人家打瞌睡的人,你们谁发现人家马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