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至将散,牧碧微正与叶寒夕轻声说话,忽然一个和颐殿里的内侍走到旁边,使个眼色,牧碧微一愣,看了眼阿善,阿善与那内侍过去,片刻后回来,悄悄告诉牧碧微:“那内侍说,一会宴散之后,请娘娘留一下,太后有事情要交代。”
“噫?”牧碧微皱了下眉,叶寒夕立刻觉得了,问道:“牧姐姐?”
“一会宴散后,你先走,太后要留我下来商议事情。”牧碧微轻声道,“对了,你替我把西平送回澄练殿。”
叶寒夕进宫虽然不久,但也听牧碧微提过,高太后是不太喜欢她的,此刻就忧愁道:“这好好儿的日子,太后做什么要留姐姐下来?”
“你不要担心。”牧碧微心思转了一转,倒是有几分数了,安慰道,“今儿个我过来时,太后待我态度还是和蔼的,想来这回留下来也未必是我一个人,我猜,与今儿个没过来的那一位,有些关系呢!”
“右昭仪?”叶寒夕这么问时,牧碧微就看到左昭仪、何氏、崔氏、戴氏等妃子身边的侍者都被和颐殿的人叮嘱了,只除了叶寒夕这三个新册的妃子,越发笃定了太后的意思:“多半就是她了,今儿个新泰公主竟也没来,这样也好,我还怕她来了,又和西平冲突起来,到时候叫人以为我趁着日子落井下石呢!”
她笑了笑,“我就是落井下石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片刻之后果然宴就散了,宗室纷纷退场,连武英郡夫人也借口散一散酒意,叫了个内侍领着她并两个女儿去了暖阁。
殿中就剩了太后、温太妃、姬深,并左昭仪等一干妃子——只是叶寒夕与高婕妤没被叮嘱留下,如今都识趣的走了,叶寒夕还把西平公主带了走,但步顺华却仍旧稳稳的坐在了她的席位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见状,太后皱了下眉,宋贤人就道:“步顺华为何还不回宫?”
这赶人的意思只差直接明说了,不想步荣衣却道:“我要等陛下一起回去。”
左昭仪、何氏并牧碧微都是神色自若,崔宣明只作未闻,颜凝晖抿了下嘴,戴氏、焦氏却都变了脸色,满面怨怼。
宋贤人亦不悦道:“陛下如今要留下来商议事情,顺华还是先回去吧,若是陛下要去你宫里,自然会过去的。”
她厌恶步氏的不识趣,这话里不无指责步氏强拉姬深到她宫里去的意思,步荣衣就道:“我是陛下带过来的,自然也要和陛下一起回去。”
说着也不理宋贤人,只盯住了姬深问:“陛下带了我来就不带我回去了吗?”
姬深被她千娇百媚的眼风一扫,顿时就软下心来,对太后道:“母后,说起来荣衣也是九嫔之一,虽然才进宫,但侍奉儿子一向殷勤体贴,叫她旁听了长长见识也好。”
高太后阴着脸,半晌才道:“那么就说事情吧,这头一件,如今恢郎同长康都已经满月了,先帝庇护,俱是健壮的孩子,只是哀家年纪也大了,抚养恢郎还可,再抚养长康却力有未逮,所以想着将长康交给你们谁来养?”
听了这话,牧碧微立刻看向了左昭仪,却见曲氏也是一愣,随即露出期待之色来,余者虽然也不乏目露希冀,但都知道太后今日这么说,这个人选除了曲氏那是不能有旁的人了,果然曲氏踏前一步,道:“母后,未知我可以么?”
高太后不等旁人说话,立刻目露慈爱,笑着道:“你若是不怕辛苦……”
她这里话还没说完呢,就听步荣衣忽然插话道:“太后,左昭仪不是管着宫务的吗?我没进宫时,听说一家主母都是忙碌的,何况是偌大的后宫?想来左昭仪一定是极为忙碌的,哪里能养好长康公主?”
这话说得殿上人都皱了眉,姬深因为有了长子,对与姬恢一起诞生的长康公主本来就要忽视几分,加上他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了,又知道曲氏为人,就圆场道:“幼菽理宫的能力一向不错,你才进宫不知道,不要乱说惹母后生气!”
又对高太后赔笑道,“母后,荣衣年少无知,还请母后莫与她计较。”
高太后今日不想扫兴,勉强应了,不想步荣衣却不肯住嘴,而是一本正经的道:“既然陛下也认为左昭仪理宫高明,那为什么又要夺了左昭仪代摄宫务之权呢?正如陛下所言,我年少,右昭仪、牧光猷都有公主需要照料,不但如此,这两位娘娘,听说前一个出身不高,后一个呢看着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想都不像是能比左昭仪更好的管理宫务的人,往下何宣徽这些人么位份就太低了,陛下既然信任左昭仪,是不是也该复了左昭仪摄六宫事之权?”
原本步荣衣出言阻止曲氏抚养长康公主,众人都以为她这是要和曲氏为难,没想到峰回路转,她竟是帮着曲氏要起了先前因为孙氏和何氏为了对付广陵王,栽赃曲氏使姬深废去的摄六宫宫务之权。
一时间高太后也有点措手不及,不觉看了眼曲氏,就见曲氏也面露讶色,显然对步荣衣突如其来的示好一头雾水,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高太后与曲氏希望看到的,当下高太后就顺势对姬深道:“步氏所言没错,这六宫一向不就是幼菽管的吗?怎么如今又是谁在管?”
姬深这段日子正对高太后歉疚着,如今又有步氏这个新宠帮着说话,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他如今对孙氏、何氏也没能全部忘怀,而且曲氏被废去摄六宫之权的原因,又涉及到了太后所爱的广陵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