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一皱眉,沉吟道:“所以才要来寻你商量……所谓一人计短,多人计长么!”
“你看这样成么。”牧碧微思忖了片刻,就道,“右娥英……虽然如今与欧阳氏一个天一个地的,可论起来呢,她们可都是太后的甥女、陛下的表姐妹呢!现在景遇差距悬殊,欧阳氏心里怎能没点儿想法?”
何氏闻言,眼睛一亮:“不错!”她拍手道,“正是这个理儿!先前欧阳氏才被废时,因不甘心就那么在兰林宫里过一辈子,便贿赂还得宠的孙氏,意图复宠,只是孙氏光收东西不办事!因此欧阳氏送了几回礼后也不再给她什么了……然后呢,就到了右娥英进宫,一般是太后的外甥女,太后却重此轻彼,欧阳氏心里自然就不痛快了!这就又和孙氏联系上,打算去害右娥英!反正欧阳氏早先就被陛下说过嫉妒成性的!”
牧碧微提醒道:“既然是她和孙氏联手打算害右娥英,那为什么竟先害了步氏?”
“既然害右娥英是嫉妒,再害个盛宠的步氏有什么奇怪的?”何氏反问。
“倒也说得过去。”牧碧微点头,又道,“还有孙氏的遗书……”
何氏笑着道:“先前孙氏吞金自尽却没提到欧阳氏之事,正是因为她在遗书里头要将皇次子交给太后抚养,自然不肯再揭露太后甥女欧阳氏做下的事情!这也是惟恐欧阳氏从中挑唆,对皇次子不好!”
“先前你说要叫欧阳家和曲家站到一起去的。”牧碧微冷静的提醒。
“欧阳氏当年在宫里自恃出身和与太后的关系,眼里除了一个左昭仪就没有看得起的人。”何氏笑着道,“这宫里的老人谁不知道欧阳氏与左昭仪向来要好?只要孙氏宫里搜出了欧阳氏的礼来,谁敢说华罗殿里就没有呢?怎么说,欧阳氏连从前的敌人都低了头,更何况从前的曲姐姐,她能不求着吗?”
何氏悠然的道,“指不定,咱们的右娥英,会告诉陛下,步氏小产的事情就是左昭仪在暗、孙氏在明干的呢!孙氏自尽,未必就是怕皇次子被抱走,是怕自己不出来顶罪,左昭仪叫她连同膝下一双儿女都在宫里过不了……你看右娥英回宫来的几次应对,不是她回过了神来,那就是身边有高人指点,咱们可不能小觑了她!”
牧碧微凝神思索了片刻,笑着道:“这还差不多。”
又细细的说道,“咱们就起个头,不直接把火烧到左昭仪的身上,远一点的就叫右娥英去辛苦罢,虽然左昭仪处事不惊,但当年欧阳氏同她亲近乃是不争的事实,左昭仪也没法争辩,就是她主动请求让人去将华罗殿搜了,右娥英也能说她早就将与欧阳氏来往的东西都藏起来了,或者旁人谁知道欧阳氏被赶到兰林宫时又带了多少体己呢?指不定华罗殿里摆设的就有欧阳氏孝敬的,咱们不认识罢了!”
“如此,左昭仪既然不能辩白自己与欧阳氏之间的关系,也只能竭力保欧阳氏了。”牧碧微笑着道,“原本在右娥英进宫之后,太后就对左昭仪疏远了许多,连皇长子和皇次子都是亲自抚养,并不肯给左昭仪,这是看陛下年长,帝位稳定之后,要防着曲家了呢!有了这么一回事,加上左昭仪的母亲也是欧阳家的女儿……太后不疑欧阳家才怪,怕是不会再保这欧阳氏了。”
何氏微笑着道:“她既然害我今生子嗣无望,单只报复她一个人,我怎么甘心呢?必叫她连累家族才成!”又道,“右娥英那么激烈的性情,如今为着得陛下喜欢忍了下来,欧阳氏却是失宠已久了的,她怎么肯容忍欧阳氏打自己的主意?咱们只管看着这位右娥英的手段罢!”
“苏家正被曲家压制着呢,高家至今还没明着出来帮手。”牧碧微慢条斯理的道,“右娥英可不蠢,不趁这个机会追究欧阳家,难道看着欧阳家去帮曲家吗?”
两人细细思虑了一番,不见什么疏漏,都是讥诮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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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聂元生得到消息,亲自趁夜将当年的砚台与墨都送了来,牧碧微与他说笑片刻,一起去看了姬恊,携手同眠,黎明前,聂元生才依依不舍而去。
天亮之后,牧碧微打发西平去黄女史那里继续学业,就叫了阿善来:“把东西速速送去给何氏,仔细别叫人看见了。”
阿善道:“昨儿个晚上叫他们蒸的点心还不错,或者送一份去给龚中使?”
“顺便给龚世妇那里也送一份。”牧碧微会意,道,“龚世妇近来似乎不太好罢?顺便带些药材去……你亲自去问问,别落了病根。”
这些时日,何氏过来,都是托了龚世妇的名义,澄练殿里听着牧碧微关照龚家姐妹自不会多想。
阿善去了,回来后悄悄告诉牧碧微:“何氏说也就这两日了。”
牧碧微一点头:“若被召去问起当年西极行宫的事情,咱们只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晓得。”阿善含笑道。
何氏的动作极快,当天下午,宫里就传出谣言,说新泰公主搬出祈年殿后,内司着人过去收拾祈年殿并封存,不想却在里头发现了欧阳氏的旧物,当年欧阳氏才进宫的时候,因为正当孙氏、唐氏盛宠,就像何氏在兰台讥诮唐氏的那样,孙氏、唐氏这些人出身贫寒,连字也不认识两个的,更别说琴棋书画了。
而欧阳氏作为欧阳家这一代的长女,自幼由欧阳家的老夫人抚养长大,诗书皆能、尤喜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