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空小心翼翼地看着林诚：“公子，您找我？”

林诚微笑着：“腾空哥，坐。”

“不了，”腾空强颜欢笑，“公子，我犯了什么规矩，您直说，别这么吓我。”

林诚无语了。在玫瑰庄园，“少爷”是管财务的，“公子”是管执法的，所以张玉超人见人爱，林诚积威深重；张玉超表面嘻嘻哈哈，林诚就得装得不苟言笑；张玉超是财神爷，林诚是阎王爷；张玉超找谁，谁就领赏；林诚传谁，谁就领罚。

“别怕，我今天是为私事找你的。”林诚柔声细语地说，“来坐吧，我给你倒茶。”

“不不不，公子，可不敢当。”腾空再三推辞，林诚再三地劝，腾空才敢坐了。

林诚问：“腾空哥可还记得玄武事变？”

腾空的脸色立即严肃起来，年轻的面容上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他长叹一声；“永生永世也忘不了。”

“那……”林诚想接着问，腾空却像是忘了林诚的存在，陷入无穷无尽的回忆中，絮絮地说：“那年还是永安帝当政。记得那时我们腾家四兄弟在玄武城一起读书，一起习武，到了暑热节气，晚上睡不着，就一起爬到屋顶上数星星。小宇行三，飞儿最小，才五岁，我和冲哥一人一个抱着他们，怕他们摔下去。腾冲哥拿了一盘朱雀族上供的金丝蜜枣，分给我们。腾飞最小，又是最娇惯，吃完了他的那份还要吃哥哥们的，腾冲哥不许我们给他，飞儿就大哭大闹，说再也不理冲哥了……”

腾空的表情呆呆愣愣，双眼一片茫然空洞，看得林诚心里一阵难受：“腾空哥，要不咱别说了？”

腾空已经根本听不见林诚的话了：“就在那一晚，远处隐约喧哗起来，有一片乌云翻滚着向我们涌来。不，不是乌云，是成千上万披坚执锐的士兵，黑压压地，像是要踏平我们的家乡。我们慌了，赶紧下了屋顶躲起来。真可怕啊，一下子火光冲天，黑夜被照得如同白昼，到处是哭喊惨叫，还有刀捅入身子的声音，在我耳朵里轮番炸响。”腾空浑身发抖，林诚抓着他的手，试图唤回腾空的理智：“腾空哥，我错了，我求你别说了。”

腾空没有看林诚一眼，继续念叨：“我们终于被士兵找了出来。我眼看着一个兵用尖刀洞穿了腾冲哥的身体，血流了一地。腾宇被骑兵的马蹄踏中，当场昏了过去。我抱着腾飞拼命地跑，不时被认识或不认识的尸体绊倒。后来，首长收留了我和腾飞。多年后，我从说书人口中知道，那一晚史称玄武事变，永安帝为了扩大疆域，勾结战神君不朽，灭了玄武族的国，玄武城作为国都，惨遭屠城。”说完这一句，腾空趴在桌上，放声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