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年轻姑娘的身子,伺候了这样一个半老头子,竟还是自己的姑父,什么好处也不曾捞到,倒换来这样一番对待。
她在这里坐了半日,听外头已然开了宴席,酒菜如流水一般的上来,欢声笑语不绝传来,倒更显得自己凄清孤寂,冷冷落落。
她今日为着这一场事,一早起身精心装扮,至此刻早已饿了。那两个婆子只是冷眼瞧自己的笑话,一丝要给自己拿饭菜的意思也没有。
顾武德更是连个人影也不见,她心中凄苦难言,越加哽咽起来。
这般又过了好半日功夫,外头才打发进来一个丫鬟,捧着一碗饭进来,放在程水纯跟前。
程水纯见那饭上盖着满满的菜肴,鸡鸭鱼肉并菜蔬倒都有,却搅在一处,盖在米饭上。她虽出身不高,但也从未这样吃过饭,向那丫鬟勉强一笑:“姐姐可否将这饭菜分开来盛放?”
那丫鬟却道:“程姑娘有的吃就罢了,还挑拣什么?外头这样忙,哪里有这个空闲!这还是我们奶奶心底慈善,怕姑娘饿肚子,特特叫人拨出来的。不然,谁有功夫管姑娘的事呢?”说着,竟扬长而去。
那两个婆子亦在一边一递一句的奚落道:“姑娘还有饭吃,我们看着姑娘,还挨着饿呢。”
程水纯深以为耻,却又没话可说,只好执起筷子,含泪吃饭。
外头席上倒是热闹,虽被程水纯这事搅合了一场,但到底是一年佳节,大伙转瞬便暂且忘了这事,各自说起些笑话,又猜拳行令,欢乐非常。
姜红菱四处张罗,进进出出,来回吩咐酒菜事宜等事,好容易消停下来,方才在桌边坐了。如素便剥了一个松仁粽子与她吃。
她才吃了几口菜,忽听外头如炸雷一般的呼声,不觉吃了一惊。
顾王氏便笑道:“这龙舟是开赛了,咱们到台子上看去。”说着,当即起身,众人便也跟随而去。
好在这露台甚是宽广,尽能容下顾家这许多人口。
姜红菱立在一边,握着栏杆,向下望去。果然见湖面上如下了饺子一般,赤橙黄绿青各五色龙舟在湖上竞相追逐,船上的赛手们赤着膀子,两眼瞪如铜铃,嘴里呼喊着号子,奋勇向前,又有鼓手在船尾擂鼓助阵。岸上挤满了各色人等,不住叫喊助威。
顾王氏看了一回,笑道:“这赛龙舟虽说热闹,其实也就这样了,待会儿还有水上的杂耍,那才真是好看呢。”
顾琳接口道:“我记得我还在家时,每年参赛的便是那么几家。这事儿虽说就是个民间的玩意儿,但若是得胜,也算是一年里极好的兆头了。如今还是他们么?”
顾王氏颔首道:“还是那几家,只是近两年飞凤楼生意不景气,花不起这个钱,退了出去,另补了李福记进去。”
姜红菱听她们议论这些闲话,看了一回湖上的热闹,见那些龙舟追赶的倒也激烈,便看了进去。
正当此时,她忽觉身旁站了一人,放在栏杆上的右手亦被一只大掌盖住。
她微一吃惊,抬头望去,却见身旁之人正是顾思杳,自己的右手正被他握在左手之中。
如今众人都挤在露台之上,探身看底下湖上的赛事。这两人又站在角落之中,便并未被人察觉。
姜红菱看着顾思杳那张侧脸,清隽俊美却又清冷异常,那双明澈的眼眸中,更似是蕴藏着怒火。她心中微微一颤,旋即低下头去,低声斥道:“快放开!”
顾思杳压低了声量道:“不放。”
姜红菱便挣了几挣,奈何顾思杳力气甚大,她怎样也不能挣脱,只好又低声道:“快放手,被人瞧见就麻烦了。”
顾思杳淡淡说道:“不如此,你肯理我么?躲了我这些日子,到底想怎样?”
姜红菱垂眸不语,却听顾思杳又道:“要我放手也可以,待会儿寻个空子出来见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姜红菱想也不想道:“我却没话跟你说。”
顾思杳眸色越发森冷,半晌才说道:“红菱,我不是没法子找到你,你且不要将我彻底惹恼了。”这话语虽淡,其下却似是压抑着强烈的怒意。
饶是姜红菱,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顿了半晌,才说道:“我晓得了,但只怕出不去。”
顾思杳说道:“二姑娘待会儿想必要出去,你陪她一道就是。”
姜红菱有些奇怪,不知他是怎么算到此事的,却也没曾去问。
顾思杳见她答应,果然将手松开,只是依旧站在她身侧。
过了片刻功夫,湖上五色龙舟已陆续抵达终点,黄色的龙舟夺得今年魁首,底下欢呼叫骂混成一片,越发吵闹不堪。
顾王氏上了年岁,有些耐不得这等吵嚷,又走回屋中,说道:“赛龙舟虽热闹,只是太也聒噪了些。”
此刻,顾婉果然走了过去,向顾王氏说道:“老太太,我想到梦月庵走走呢。”
顾王氏听说,便道:“你一个人怎好去的?外头那么多人,仔细花子将你拐了去。”
顾婉不依,扯着顾王氏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