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看着桌上摇曳的灯烛, 托腮出神。
昏黄烛光映照之下,她香腮如雪, 肌肤莹润,明眸似水, 面上神情淡淡, 心中却总有几分不安。
天就好似漏了一般,下了足足一日的雨, 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 在打了几个惊雷之后, 更越发的绵密起来。
如素轻步走上前来, 在她面前的五彩瓷君耀茶碗里续了些茶水,轻轻说道:“天不早了,奶奶睡下罢?”
姜红菱不理这话, 只问道:“前头可有消息了?”
如素摇了摇头,说道:“只听闻二爷带了人进了松鹤堂,落后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还有二爷又去了前头正堂。一刻钟前,听消息的小厮过来报说, 三爷也进去了, 去的匆忙,连避雨的斗笠也没戴。进去后,里面就再没了消息。堂上人的看的严, 谁也进不去,他也不敢多问。”
姜红菱微微颔首,便默然不语。
顾思杳三日前就捎信给她,发难就在今日。成与不成,也就看今日了。
若成,今生大局将定;不成,两人前途凶险难测。她信得过顾思杳,但到底关心则乱。
她轻咬着杏仁色的指甲,青葱也似的十指泛着些珍珠般的光泽。屋檐下铁马在风雨中叮当作响,撞的她心底也是一片凌乱。
不知过了几许时候,如锦带着一身雨水,急匆匆走进门来,神色仓惶道:“奶奶,不得了了,老太太突然在堂上呕血晕过去了!”
姜红菱乍闻此讯,豁然起身,贝齿轻咬着下唇,眼眸中却闪烁着一丝兴奋。
她开口,话音却轻轻发颤:“老太太为什么晕倒?”
如锦摇头道:“这个倒不大清楚,只好似模糊听见了一句,三爷做错了什么事,将老太太气倒了。如今外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方才大老爷已吩咐人使春凳,抬了老太太回松鹤堂,又乱吵着请大夫。”
姜红菱心中七上八下,便如一团乱麻,她重新坐回位上,面色沉沉,一字不语。
如素从旁悄声道:“奶奶,可要去瞧瞧?”
姜红菱问了一句:“可知道三爷现在何处?”
如锦说道:“听闻,暂且扣在大老爷的书房里。”
姜红菱心中微微安定,略一思忖,说道:“是要去瞧瞧,打发我穿衣裳。”
顾王氏当然不会见她,但这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到。
如锦却不无担忧道:“外头雨大路滑,夜又太深了,奶奶不如明日再去?想必,老太太也不会怪罪。”
姜红菱容色淡淡:“如今侯府内宅还是我当家,于情于理我都该去一趟。”说着,又向如锦一笑:“免得被人捉了把柄。”
如素取来衣裳,替姜红菱一一穿好,又拿斗笠蓑衣将她裹严实了,传了几个小厮仆妇跟随,方才出门。
出得门外,迎面一阵冷风夹着雨丝打在脸上,姜红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说道:“好冷的风!”
如锦便抱怨道:“叫奶奶明儿再去,只是不听。这若是冻病了可怎么好?”
姜红菱浅浅一笑:“不妨事,我心里快活呢。”
如锦听这话来的没头没脑,便也没作声。
前头小厮提着两盏明瓦灯引着,路上积水倒映着众人的脚步,逶迤向松鹤堂而去。
走到松鹤堂外,果然见院里院外,廊下廊上皆是人。
姜红菱走到院中,使人通传,她便在廊下避雨等候。
透过珠帘向里望去,影影绰绰间,仿佛见了大老爷身影,西府那对父子,却不知去向。
姜红菱心中微有不安,不知是否出了什么变故。
少顷,进去的人出来,说道:“大奶奶且回去罢,老太太晓得奶奶的好意,只是这会儿实在没力气见人。”
姜红菱早知必是如此,还是说了几句场面话,方才回转。
顾王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湖绿色龟鹤延年蚕丝薄被,双唇惨白干枯,一头银丝微有几分凌乱摊在枕上。
听到动静,她抬眼看着立于床畔的长子,冷哼了一声:“你现下倒知道在我跟前立规矩,但凡你平日里知道管束府里这些小辈们的规矩,又怎会弄出这样的事来?!如今闹成这样,要怎么收场?!”
顾文成双臂垂于两侧,低头任凭母亲呵斥,半晌才回道:“母亲教训的是,然而今日这事……”
顾王氏长声叹道:“他做下这样的事来,你却叫我怎么救他?”
顾文成慌忙跪在床畔,苦苦哀求道:“母亲,忘苦纵然荒唐,但我已年过四旬,膝下只这么一个孽障。绝了他,便是绝了我!你今日就大发慈悲,饶这畜生一条性命,权当与儿子留个香火!”说着,便捣蒜也似的咚咚磕头下去。
顾王氏双目紧闭,口中念着佛号,过了片刻,方才又睁眼说道:“罢了,我是哪世里造下的冤孽,这世里遇上你们这些冤家!”说着,顿了顿又道:“这件事,除了你我外,便是你二弟与思杳知道,余下那些家人,只要咱们吩咐一声,他们必定是不敢乱说